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
决定要做一张这样的专辑，是因为我在2020-2022这三年期间，发布的一系列单曲近三十首里面，陆陆续续发现一些集中来自北欧诗歌。因为那时我时常翻阅新陆诗丛·外国卷《北欧现代诗选》这本诗集。 诗集译者是诗人北岛。2015年我的《诗遇上歌》专辑命名来自他的提议和指导。关于他的翻译笔力，有人评价“他以独特的冷抒情风格及传神的译笔，揭开北欧诗人的精神世界。北欧自然给人冷峻、疏离之感，极昼极夜，人们孤独、迷惘却又满怀希望。” 我选择了芬兰诗人图马斯·安哈瓦、卡佩兰、伊娃-利萨·曼纳、伊迪特·伊蕾内·索德格朗（三首），另外加入了日本诗人寺山修司、美国诗人迈克·帕尔玛的作品，以及我自己作词的一首，一共九首歌，组成了这张专辑。 其中《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》虽来自北欧却有着东方美感；《我不想听森林所传的流言蜚语》在一段时间给予我温柔力量；《当夏天倾泻了它的雨水》让我感到生命与时间的流转，呼应着最后一首《山中之夜》；《扮鬼脸艺人》不仅写出了诗人也写出了我内心的骄傲；《一种令人困惑的悲哀在林中》隐喻着弃婴的哭声；《致少女》也是如今已为人母的我与青春告别，但内心仍保留着一份天真。 儿子小名叫Poem，在他出生的时候，我写下这句，“你是我的一行小诗。” 感谢这么多年诗歌一直给予我旋律灵感。并非刻意为诗歌谱曲，是因为这些年当我感到无趣、压抑或烦闷的时候，总爱翻开手边的诗集。一读到喜欢的诗句，就顺着诗行哼出些旋律。就像作家梅·萨藤所说：“当我深深地感动着，心绪非常和谐时，处在这种状态下诗就天赋般地、远非我意志所能控制地倾泻出来。” 于我而言，此时倾泻出来的就是旋律。我会赶紧打开手机语音备忘录，一句一句记录下来这些零碎的乐章，像写日记一样，慢慢整理成歌。所以当你打开这张专辑，可以理解为我借诗歌的牵引和启发，用音乐旋律写下的一本个人秘密感想集。 感谢听歌的你。这是我的第十张个人录音室专辑。 程 璧 2025年3月 初春 1《遥远的声音变得更远》 这首诗来自图马斯·安哈瓦。芬兰诗人，他的诗主要受昂格鲁·撒克逊诗歌和日本俳句的影响，主要作品有《三十六首诗》。 “夜从各地深入到这里”，读到这句，让我感到一种深层次的浸润感，就像夜色嵌入了身体最深处，毛孔全部被打开。在他的诗句里面，确实能读到他曾受东方美学的影响，有似曾相识的物哀与阴翳之美。 诗：图马斯·安哈瓦 / 译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吉他：喜多直人 / 编曲：喜多直人 / 混音母带：喜多直人 / 制作：PANDA RECORD / 录音：Sound Studio NOAH（Tokyo） 2《我不想听森林所传的流言蜚语》 “迄今为止，误会是世界上最大的力量。” 选择这首诗谱曲，一是被开头的第一句话打动，“我不想听森林所传的流言蜚语”；二是同样作为女性，我与女性诗人之间有着更多共通的生命感受，常感受到她字里行间有时并未写下的只言片语。当然可能会掺杂我的个人主观解读，就像每一个翻译者会重新理解一次诗歌。我为这首诗所写下的旋律，也会是我自己对这首诗的一次解读。 伊迪特·伊蕾内·索德格朗，芬兰著名的瑞典语女诗人，(瑞典语：Edith Irene Södergran，1892年4月4日-1923年6月24日)。她是北欧文学史上最早的现代主义作家之一。她深受法国象征主义、德国表现主义、俄国未来主义的影响，这些可以在她的诗歌中找到证据。 她一生只出版了四部诗集，31岁时死于肺结核和营养不良。她在世时没有获得读者和文学界的认可，但是后来人们发现了她的文学价值，如今被认为是北欧文学史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。直到现在，她仍然影响着许多诗人，尤其是瑞典语歌词作者。 诗：伊迪特·索德格朗 / 译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编曲：黄律铭Min / 混音母带：黄律铭Min / 录音：Endhits Studio / 制作：PageSeven Music 3《当夏天倾泻了它的雨水》 这首诗，来自芬兰诗人卡佩兰，有关时令更替，生命流转。 词：卡佩兰 / 译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编曲：程璧 / 混音母带：喜多直人 / 录音制作：PANDA RECORD 4 《扮鬼脸艺人》 这首诗同样来自伊迪特·索德格朗 。她二十四岁出版了第一本诗集《诗》，遭到冷遇。她经历了第一次世界大战，始终与贫病为伍，诗歌也不为当世认可，精神孤独而绝望。但面对死亡和生活，她的诗却始终充满爱与自由。这一点，与日本诗人金子美铃有着相似之处，2016年我曾谱曲她的诗歌作品发表音乐专辑《早生的铃虫》。 这首诗歌，书写扮鬼脸艺人内心的骄傲，也是诗人、创作者、表达者内心的骄傲。 诗：索德格朗 / 译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编曲：容千、黄律铭Min / 混音母带：黄律铭Min / 和声 ：黄律铭Min / 录音：Endhits Studio / 制作：PageSeven Music 5 《一种令人困惑的悲哀在林中》 夜晚降临 村庄沉睡 一种悲哀 遍及水面 我时常想 这悲哀 是否来自弃婴的哭声 伊娃-利萨·曼纳（Eeva-Liissa Manner, 1921-1995)，芬兰20世纪50年代最受欢迎的现代派诗人，也是颇有成就的剧作家、散文作家和翻译家。她长期居住在国外。她的诗歌很内向，然而也常常涉及社会与政治问题。 诗：伊娃-利萨·曼纳（Eeva-Liissa Manner）/ 译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键盘：王谷雨 / 混音：王谷雨 / 录音：Endhits Studio 6《星星》 夜色中花园里的露珠 如星星般闪耀。 这首诗也是来自伊迪特·索德格朗，是她的充满童趣的一首代表作。“你不要赤脚走进我的花园”，这句不仅仅是指现实中的花园，我想也代表诗人的精神世界花园。是不想轻易被打扰的，最隐秘而自由的部分。我们每个人的精神世界，也是如此。 词：伊迪特·索德格朗（芬兰）/ 译者：北岛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吉他：程璧 / 混音母带：严祥博 7 《致少女》 我无限地 将你推开 只是为了 将你无限地拥入怀里 日本诗人寺山修司常写“少女”，笔法感性细腻，以爱为名。2018年我读到他的这首《致少女》翻译版，被诗歌里面一句“而我的青春曾经追逐 / 曼妙无常的云朵的脚步” 所击中，后来便有了这首旋律。 ◎ 寺山修司教会了我如何深入人的内心，并将它们优美地表现出来。——安藤忠雄（日本建筑家） ◎ 从而立之年开始，我不断受到寺山修司的感召。——森山大道（日本摄影师） ◎ 在我的困顿期，寺山修司的作品和想象力给了我很多的启发和安慰。——岩井俊二（日本导演） 寺山修司 SHUJI TERAYAMA，日本诗人、导演。 1935年出生于日本青森县。1960年前后，开始涉足影视编剧和电影导演工作，代表作有《抛掉书本上街去》《死者田园祭》等，因颠覆而前卫的视觉风格被誉为“银幕诗人”。 1967年，创办实验剧团“天井栈敷”，巧妙运用肉体、影像、音乐和诗的语言，革新了小剧场的表演美学。 著有《幻想图书馆》《不思议图书馆》《寺山修司少女诗集》等多本图书。 词：寺山修司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编曲：谷雨 / 键盘：谷雨 / 混音：李雪银 / 录音：前田 励 8 《理性的村庄》 这是理性的村庄 一只抠出的眼睛 一张美化过的相片 一个被接受的答案 这首诗作者迈克·帕尔玛，生于1943年，毕业于哈佛大学，自20世纪60年代起开始诗歌创作，先后出版了十余部诗集。2006年获美国诗人学会华莱士·史蒂文斯奖。他说，“不管是哪个国家的诗人，都在努力思考人生的意义，创作不同的方式看待人生。人要探讨人生价值意义一定是严肃的，诗歌也要带出人生游乐的那一面，所以诗歌也要带出好玩的东西。” 诗：迈克·帕尔玛 / 译：黄运特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古典吉他：王彬 / 混音母带：黄律铭Min /录音：Endhits Studio 9 《山中之夜》 像植物一样 沉默着 这首歌是本张专辑里，唯一一首由我作词完成，吉他也是我自己弹奏录音。 曾经熟悉的人，也许一夜之间，就变得陌生； 曾经热烈的感情，也许数月之后，就会冷却。 时间万物总在变幻，没有什么可以停留。 当夜色降临，在时间之外， 希望你仍听到我的弦外之音。 祝好。 再见。 词：程璧 / 曲：程璧 / 唱：程璧 / 吉他：程璧 / 编曲：喜多直人 / 混音母带：黄律铭Min / 录音：Endhits Studio