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:00.00]90听音乐网 www.90T8.com [00:00.53]欢迎收听由懒人听书出品的大国重工作者齐橙播讲 [00:07.55]石头 [00:09.08]会议室服务员冯啸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冲动 [00:14.74]趁着中午休息没人的时候 [00:16.76]在罗翔飞的便签纸上写下了这个图号 [00:20.92]看到罗翔飞注视自己的眼神如锥子般锐利 [00:24.58]他忽然有些忐忑了 [00:27.01]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 [00:29.45]真的合适吗 [00:30.93]自己真的准备好了 [00:32.27]现在就冲上这汹涌的时代潮头吗 [00:37.25]冯啸辰是冶金厅后勤处聘用的一名临时工 [00:41.39]是按落实政策的规定被招收进来的 [00:45.20]此前 [00:45.74]他初中毕业就当了知青 [00:48.06]在南江省下面的一个贫困县里插队 [00:51.38]足足扛了三年多的锄头 [00:53.56]这才随着返城的知青潮回到了省城 [00:56.80]进了冶金厅 [00:58.92]由于学历低 [00:59.96]也没啥技术 [01:01.32]加之机关里对于这类非老三届的知青颇有一些歧视 [01:06.14]冯啸辰被分配在后勤处当了一名勤杂工 [01:10.64]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扫扫楼道 [01:13.08]打打开水 [01:14.02]或者当当搬运工之类 [01:18.47]这次罗翔飞带着六 [01:20.07]七名京城的官员到冶金厅来谈压缩经费的事情 [01:24.47]冯啸辰被安排在会议室担任服务工作 [01:28.73]这堆图纸就是他和另外几名勤杂工从库房里搬过来的 [01:34.89]类似于这样的工作 [01:36.29]在过去一年中 [01:37.61]他已经干了十几回 [01:41.85]每次日本人过来谈判 [01:43.45]冯啸辰他们就要把几吨重的图纸从库房搬到会议室 [01:47.93]再分门别类地码好 [01:50.73]谈判期间 [01:51.75]冯啸辰他们要轮流在会议室里值班守夜 [01:55.81]防火防盗防间谍 [01:58.25]如果有间谍的话 [02:00.68]等谈判结束 [02:01.94]冯啸辰又要负责把图纸运回库房保存 [02:06.18]同样要按门类摆好 [02:08.12]以便技术人员随时调阅 [02:11.40]可以这样说 [02:12.60]陆剑勇他们这些工程师对这堆图纸的了解 [02:16.32]都不如冯啸辰深入 [02:20.09]当然 [02:20.71]前面所说的还是十几天前的那个冯啸辰 [02:24.75]而现在站在罗翔飞面前的 [02:27.51]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只有初中文凭 [02:30.07]连abc 都写不出来的返城知青 [02:33.19]在他的身体里 [02:34.37]藏着一个来自于四十年后的灵魂 [02:39.43]国家重大装备办公室战略处处长 [02:42.87]被誉为最年轻 [02:44.61]最得力 [02:45.45]最有前途储备干部的冯啸辰 [02:48.01]也不知道自己悟出了哪个机关 [02:50.85]居然身不由己地穿越了茫茫时空 [02:54.15]来到了一九八零年的南疆省 [02:57.47]附身在这么一个冶金厅临时工的身上 [03:02.38]乍到这个时空的时候 [03:03.94]他甚至不习惯于钞票上的大团结图案 [03:07.32]无法忍受没有卫生间的蜗居 [03:10.76]十几天过去 [03:12.06]他总算是把原来身体里那个灵魂消化得差不多了 [03:16.48]能够坦然地称呼自己的父母 [03:18.94]也学会了叼着一支劣质香烟 [03:21.34]与后勤的其他小年轻们勾肩搭背 [03:24.20]称兄道弟 [03:27.32]这一次的协调会 [03:28.68]是冯啸辰穿越之后 [03:30.58]第一次参与这么高级别的会议 [03:33.64]当然 [03:34.22]说参与实在是高抬他了 [03:36.84]他的身份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而已 [03:41.26]在刚才那一刻之前 [03:42.76]罗翔飞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 [03:45.74]也许连他在会议室里的存在都没有察觉到 [03:51.40]旁人把站在屋角的冯啸辰当成小透明 [03:55.46]冯啸辰自己却觉得是深陷在会场之中 [04:00.12]听着众人口若悬河 [04:02.16]却没有一句话落在最关键的点子上 [04:05.16]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到会议桌前 [04:08.02]猛拍下桌子 [04:09.14]大喝一声 [04:10.18]你们都给我闭嘴 [04:11.58]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 [04:15.77]在潜意识 [04:17.15]冯啸辰作为重大装备办的处长 [04:20.05]参加过无数比这个级别更高的协调会 [04:23.33]也参与过无数与外商的谈判 [04:26.73]钢铁设备的那些事情 [04:28.51]他可以了如指掌 [04:30.23]没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 [04:33.11]更重要的是 [04:34.27]对于南疆钢铁厂这座一千七百八十毫米热轧机 [04:38.23]冯啸辰曾经有过专门的研究 [04:41.29]他不但和会议室的众人一样 [04:43.33]知道这座轧机的过去 [04:45.33]他还非常清楚这座轧机的未来 [04:50.50]在冯啸辰进入重大装备办的时候 [04:53.30]南江钢铁厂一千七百八十毫米热轧机还在运行 [04:57.52]只是已经濒临被淘汰拆除的命运了 [05:02.03]这条热轧机的引进 [05:03.63]在八十年代初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 [05:07.03]同时也是装备行业里很敏感的一个话题 [05:11.11]有关这条轧机引进中出现的一些事情 [05:14.25]在公开场合里 [05:15.57]大家都是要慎重的予以回避的 [05:20.71]冯啸辰曾经有一个偶然的机会 [05:23.67]到一位退休多年的老领导家里去送一些年节礼物 [05:29.07]在老领导家的墙上 [05:30.93]他看到一张已经发黄的图纸 [05:33.57]上面用粗粗的红笔批着耻辱二字 [05:39.01]那时候的冯啸辰人微言轻 [05:41.41]自然不敢向老领导询问事情的原委 [05:45.27]事后 [05:46.01]他旁敲侧击的从其他同事那里了解到 [05:49.61]这张图纸来自于南疆一七八零热轧机 [05:53.73]而老领导当年恰恰就是参与热轧机引进谈判的官员 [06:00.95]据当年在老领导身边工作的人员透露 [06:03.85]在热轧机投产的庆功宴上 [06:06.43]老领导喝的酩酊大醉 [06:08.79]回到招待所之后放声痛哭 [06:12.02]说一七八零热轧机的引进 [06:14.04]是他终生的耻辱 [06:16.02]他革命大半辈子 [06:17.80]临退休前却对国家人民犯了这么大的罪 [06:22.06]已经无脸去见先烈了 [06:26.23]冯啸辰清楚的记得 [06:28.37]这位老领导的名字正是罗翔飞 [06:32.09]而挂在他家墙上的那张图纸 [06:34.45]图号正是kbs 杠三七二零 [06:39.75]当年的罗翔飞是直到项目投产之后 [06:42.89]才看到了这张图纸 [06:45.03]或者说是专门去找到了这张图纸 [06:48.57]而这一次 [06:49.65]借着冯啸辰的提醒 [06:51.55]这张图纸提前出现在了罗翔飞的面前 [06:57.31]罗翔飞对着图纸看了足足五分钟之后 [07:01.91]突然发话了 [07:03.71]小侯 陆工 [07:04.93]你们先暂停一下 [07:06.37]麻烦过来帮我看看这张图纸 [07:10.33]众人都停了下来 [07:11.79]诧异的看着脸色有些铁青的罗翔飞 [07:16.03]刘慧民帮着在会议桌上腾出了一个地方 [07:19.43]让罗翔飞把图纸放下 [07:22.47]国家冶金设计院工程师侯守鹏和陆剑勇等人一起走过来 [07:27.61]扶在桌上 [07:28.65]开始研读这张图纸 [07:32.45]这个是连轴滑块嘛 [07:35.75]我觉得是个锥套吧 [07:37.65]可能是牌坊的一个部件 [07:39.35]三角制作 [07:41.28]哎 [07:41.68]单看孤立的一张图 [07:43.64]哪猜得出来 [07:46.40]众人开动脑筋 [07:48.12]纷纷往自己熟悉的部件上去联想 [07:51.53]一套热轧机的部件成千上万 [07:54.69]光重量就有几万吨之多 [07:57.31]单凭着一张图纸 [07:58.81]要想分析出这个部件是哪个地方的 [08:01.81]还真不容易 [08:03.96]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[08:06.24]就是 [08:06.64]中国过去所使用过的和所建造过的轧机 [08:10.42]都是以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鞍钢一千七百毫米轧机作为蓝本的 [08:15.80]七十年代的日本轧机与五十年代的苏联轧机有着天壤之别 [08:21.05]大家连看总体结构都有些困难 [08:23.65]更何况是其中分拆出来的一个部件 [08:28.61]罗翔飞最初看到这张图纸的时候 [08:31.41]也带着这样的思维 [08:32.75]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[08:35.27]但随后他就猛然想到 [08:37.37]这个图号是有人特地写在自己的便签纸上的 [08:41.25]显然是有什么蹊跷之处 [08:43.45]不可以常理夺志 [08:46.24]这样一想 [08:47.08]他的思维就放开了 [08:48.96]放开之后的结果就是 [08:50.90]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玩意儿 [08:53.32]心里一股莫名的邪火一下子升腾了起来 [08:58.98]大家别拘泥于轧机 [09:00.50]往别的地方多联想一下 [09:02.56]想想自己在日常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有 [09:06.28]罗翔飞黑着脸向众人提醒道 [09:10.46]日常 [09:12.04]众人都有些懵了 [09:13.82]谁日常和钢铁厂设备待在一起 [09:16.80]钢铁厂的设备又怎么会联系到日常里去了 [09:21.93]陆剑勇好歹是在这套图纸里下过一些功夫的 [09:26.15]他粗粗的把整套图纸的情况回想了一下 [09:29.71]然后再仔细端详着这张kbs 杠三七二零 [09:34.11]沉默了几分钟 [09:35.67]他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 [09:37.69]他妈 [09:38.51]天杀的小鬼子 [09:40.71]小鬼子太操蛋了 [09:42.95]侯守鹏也反应过来了 [09:44.73]直接就把日本人的先祖问候了一遍 [09:48.19]随后 [09:48.97]大家就都附和起来 [09:52.05]什么意思 [09:53.29]有看不明白的人 [09:54.59]开始向同事询问了 [09:57.21]你在家里没见过 [09:58.69]在冶金厅招待所里 [10:00.51]你也没见过 [10:01.59]同事提醒道 [10:04.15]这 [10:04.41]这算什么事儿啊 [10:06.59]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过来了 [10:08.99]即便当年大多数人都有那么一点儿或多或少的崇洋情结 [10:13.81]这一刻都怒不可遏的骂起娘来 [10:17.02]这些小鬼子来谈判的时候 [10:19.70]一个个人模狗样 [10:20.94]笑容可掬 [10:22.30]看着就那么对得起国际友人这四个字 [10:25.38]可是他们提供的设备 [10:26.68]可真是一个坑啊 [10:29.67]刚才大家还在为这十万八万的辅助设备争的头破血流 [10:34.39]不知道如何取舍才好 [10:36.37]可眼前这玩意儿 [10:37.61]纯粹就是坑中国人的 [10:39.49]大家居然还在帮着数钱呢 [10:43.55]怎么回事 [10:44.65]这张图纸有什么问题吗 [10:48.54]乔子远在技术上不那么精通 [10:51.26]刚才也就没凑上来看图纸 [10:53.78]此时见大家群情激昂 [10:55.68]有些不明就里 [10:56.94]连忙拉着陆剑勇问道 [11:00.78]陆剑勇指着图纸 [11:02.32]痛心疾首的说道 [11:04.30]乔厅长 [11:05.22]我向您做检讨 [11:06.90]我居然没有看出日本人在图纸里搞的名堂 [11:10.44]罗局长刚才挑出来的这张图纸 [11:12.92]根本就不是轧机上的部件 [11:16.38]不是轧机部件 [11:17.94]那是什么 [11:19.71]乔子远问道 [11:22.35]陆剑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[11:24.67]他实在没脸说出真相 [11:27.62]可是乔子远就盯着他 [11:29.43]他就算再窘 [11:30.93]也无法不回答了 [11:33.19]他深吸了口气 [11:35.13]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[11:38.85]他只是一个抽水马桶 [11:42.11]抽水马桶 [11:44.29]那些没上前来看图纸的官员们一下子全傻眼了 [11:48.59]中国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阔绰 [11:51.23]居然要从日本引进抽水马桶了 [11:56.20]要说起来 [11:57.46]这件事儿还真没法怪陆剑勇等人 [12:00.89]南疆钢铁厂这次引进轧机成套设备 [12:04.17]采用的是成套引进的方式 [12:06.75]由日本三立制钢所负责设备的集成 [12:09.91]南疆省方面只提出能力方面的要求 [12:13.27]具体用什么设备以及用哪家的设备 [12:16.17]都由三立决定 [12:19.41]在三立制钢所提出的方案中 [12:21.75]是包括了轧钢车间厂房设备的 [12:24.49]这一点 [12:25.11]乔子远 [12:25.73]罗祥飞都知道 [12:27.32]三立方面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充分 [12:30.51]厂房的供电体系 [12:32.29]起重机 [12:33.07]工位安排等等都有专业要求 [12:36.05]如果日方不提供厂房的全套设备 [12:38.69]由中方自己建设 [12:40.23]如何能够与轧机完美配合呢 [12:44.48]陆剑勇曾经与三立方面的技术人员进行过交涉 [12:48.16]但很快就败下阵来 [12:50.60]三立方面的技术人员随便提了一个钢结构共振方面的问题 [12:55.46]陆剑勇就傻眼了 [12:58.08]热轧机是有自己的工作频率的 [13:00.82]如果厂房的钢结构振动频率与热轧机相同 [13:04.66]那么在热轧机工作的时候 [13:06.56]厂房就会出现振动 [13:08.36]甚至有可能导致坍塌 [13:12.06]中方不掌握这方面的技术 [13:14.28]如何能够完成钢结构的建造呢 [13:19.53]可是陆剑勇万万没有想到 [13:21.87]在日方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后 [13:24.93]隐藏的是一系列的商业欺诈 [13:28.78]日方提供的一整套厂房图纸中间 [13:31.62]除了那些中方无法建造的部分 [13:34.14]还有豪华的更衣室 [13:36.12]厕所 [13:36.98]连抽水马桶都是电子控制的 [13:40.22]那台负责控制马桶冲水流量的计算机 [13:43.36]也报出了近一万美元的高价 [13:49.02]另一个时空里的罗翔飞 [13:51.18]正是因为在设备投产之后 [13:53.26]看到宝贵的外汇居然变成了厕所 [13:55.98]这才感到痛苦与愤怒 [13:58.32]他让人找日方理论 [13:59.98]日方的回答是那样傲慢 [14:03.09]所有的图纸都是你们审过的 [14:05.41]这是你们自愿进口的 [14:07.63]还有 [14:08.19]我们日本的工人就是用这种马桶解决生理问题的 [14:12.03]他们的屁股得到了精心呵护 [14:14.51]所以才能够心情愉快的从事操作 [14:17.21]才能保证钢材的品质 [14:19.84]关于这一点 [14:20.92]要不要我向你们推荐几位日本的工业心理学专家 [14:24.26]给你们科普一下 [14:28.22]屈辱啊 [14:29.60]罗翔飞体会到的就是无尽的屈辱 [14:34.15]落后就要挨打 [14:35.81]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[14:38.07]技不如人 [14:38.85]就只能让人家把一个抽水马桶结结实实的拍到你的脸上了 [14:45.52]通知日方 [14:46.38]鉴于他们此前提供的信息存在隐瞒 [14:48.76]已经达成的原则协议全部作废 [14:51.52]对方必须重新修改设计 [14:53.39]以符合我们的要求 [14:55.14]否则的话 [14:56.12]我们宁可不引进 [14:59.25]罗翔飞把巴掌重重的拍在会议桌上 [15:02.27]对着一屋子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[15:07.65]乔子远和刘惠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[15:11.37]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[15:14.63]谈判了这么长时间 [15:16.23]他们当然不愿意推倒重来 [15:18.77]以日本人的气焰 [15:20.11]如果自己这方提出推倒重来 [15:22.39]对方完全有可能直接就拂袖而走了 [15:25.75]南疆钢铁厂的设备引进 [15:27.71]起码要耽误一年以上的时间 [15:31.48]可是罗翔飞给出的理由太强大了 [15:34.92]强大到乔子远他们也发自内心的认同 [15:39.44]引进轧钢机需要同时引进厂房 [15:42.42]这一点大家勉强可以接受 [15:44.74]可你在厂房里布置一个超级豪华的厕所 [15:47.86]这算是什么事儿 [15:49.83]的确 [15:50.47]大家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图纸 [15:52.59]不知道这个厕所的规格如何 [15:55.05]但从一个马桶就可以窥见一斑了 [15:58.57]中国工人的屁屁没那么金贵 [16:01.11]我们再提什么人性化管理 [16:03.15]也奢侈不到为轧钢车间配一套抽水马桶的程度 [16:09.61]只能是这样了 [16:11.33]乔子远转头向陆剑勇说道 [16:13.63]老陆 [16:14.31]你辛苦一下 [16:15.55]带人把图纸认真审一遍 [16:17.51]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挑出来 [16:19.89]作为和日本人交涉的依据 [16:22.17]要向日本人说清楚 [16:23.79]我们中国现在还很穷 [16:25.71]不能完全照搬他们资本主义的那一套 [16:29.79]罗翔飞郑重的说 [16:31.99]谈的时候 [16:32.75]要坚持原则 [16:34.11]如果日方坚持不改变错误的立场 [16:36.65]我们可以考虑从其他方面引进技术 [16:39.39]我们绝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讹诈 [16:44.31]这个会已经没必要再开下去了 [16:47.75]陆剑勇叫来自己的手下 [16:50.29]与侯守鹏带来的几名京城工程师一道 [16:53.53]开始去翻看图纸目录 [16:55.79]准备从中整理出可能存在问题的部分 [16:59.05]用来与日方对峙 [17:03.02]乔子远等人陪着罗翔飞向会议室外走 [17:06.96]一边走一边恭维道 [17:09.12]罗局长真是宝刀不老啊 [17:11.40]陆工他们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的破绽 [17:14.36]你随随便便找张图纸就看出来了 [17:17.14]对了 [17:17.70]罗局长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问题的 [17:20.22]怎么上午的时候没听你提起来 [17:24.06]我也是凑巧吧 [17:25.98]罗翔飞敷衍着回答道 [17:28.70]他转向负责接待工作的刘惠民 [17:31.20]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[17:33.20]对了 老刘 [17:34.32]我们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 [17:36.36]你们还有谁留在会议室里吗 [17:40.28]留在会议室里 [17:42.40]刘惠民一愣 [17:43.44]想了想 [17:44.24]摇头说道 [17:45.66]没谁呀 [17:47.02]怎么 罗局长 [17:48.60]丢什么东西了 [17:50.22]啊 没有没有 [17:51.74]罗翔飞赶紧说道 [17:53.56]就是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给挪了个位置 [17:57.16]其实也没啥秘密的东西 [18:00.36]哦 [18:01.28]可能是服务员清理烟灰缸的时候动了吧 [18:04.64]刘惠民道 [18:06.06]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[18:08.90]不过既然罗祥飞专门提起来了 [18:11.16]他当然要过问一下 [18:12.86]于是转头对着会议室门里喊道 [18:15.62]小冯 冯啸辰 [18:17.60]出来一下 [18:18.48]我有话问你 [18:20.47]冯啸辰应声而到 [18:23.31]他头上沁着汗滴 [18:24.93]还有点儿气喘吁吁的样子 [18:28.37]刚才陆建勇等人去查图纸 [18:30.67]他负责帮大家搬图册 [18:32.77]出了不少力气 [18:35.73]这是小冯 [18:36.69]后勤处的临时工 [18:38.47]中午的时候 [18:39.27]就是他在会议室里收拾屋子 [18:42.07]对了 老罗 [18:43.13]其实你也应该认识他的 [18:45.17]他是冯老的孙子 [18:47.89]刘惠民向罗翔飞介绍道 [18:51.60]冯老 [18:52.79]你是说冯维仁老先生 [18:56.32]罗翔飞有几分惊奇的问道 [18:59.68]冯维仁是南疆省冶金厅的老工程师 [19:03.78]早年是在德国克鲁伯工作过的 [19:06.50]在冶金系统里也算是数得上的权威 [19:11.38]罗翔飞在十几年前曾经与他打过交道 [19:14.64]在他面前是执弟子礼的 [19:17.74]这些年国内运动频繁 [19:19.86]罗翔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说冯维仁的消息了 [19:24.88]听刘惠民说冯啸辰是冯维仁的孙子 [19:28.22]罗翔飞有几分恍然 [19:30.92]难怪刚才看冯啸辰的时候 [19:33.68]感觉有些熟悉的样子 [19:37.64]是啊 [19:38.80]刘惠民道 [19:40.25]冯老已经去世了 [19:41.85]运动的时候受了点冲击 [19:44.09]运动之后 [19:44.85]刚落实政策 [19:46.01]人就不行了 [19:47.31]啸辰就是因为这个关系 [19:49.45]才到冶金厅来工作的 [19:53.07]唉 可惜了 [19:54.95]罗翔飞叹道 [19:58.34]说完冯维仁的事情 [20:00.10]刘惠民又转向了冯啸辰 [20:02.34]问道 小冯 [20:04.20]中午是你在会议室收拾桌子吧 [20:06.56]你是不是动了罗局长的笔记本 [20:10.42]冯啸辰抬眼看了看刘惠民 [20:13.08]又看了罗翔飞 [20:14.64]点点头道 [20:16.18]是啊 [20:16.88]我看到罗局长的笔记本下面沾了烟灰 [20:19.54]就拿起来擦了一下 [20:21.28]其他人的桌子 [20:22.52]我也是这样做的 [20:25.84]你没翻开看吧 [20:27.82]刘惠民又问道 [20:29.78]其实这话就是说给罗翔飞听了 [20:33.26]罗翔飞能够扔在会议室里的笔记本 [20:36.28]估计也没啥不能看的东西 [20:38.46]别说一个勤杂工根本不会有兴趣去看什么笔记本 [20:42.42]就算看了 [20:43.54]又算什么事情呢 [20:45.90]没看 [20:47.18]冯啸辰肯定的回答道 [20:50.08]哈哈 没事 没事 [20:51.52]我只是随便说说 [20:53.38]我就是因为看到笔记本下面的烟灰被擦掉了 [20:56.60]才觉得有人挪动了笔记本 [20:58.24]罗祥翔飞笑呵呵的说道 [21:02.20]在刚才那一瞬间 [21:03.68]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[21:07.26]冯啸辰在回答说自己没看笔记本的时候 [21:10.70]用飞快的速度与罗翔飞交换了一个眼神 [21:14.90]这个眼神里的意思 [21:16.50]罗翔飞觉得自己是非常清楚的 [21:19.08]刘厅长 [21:20.94]如果没啥事儿 [21:22.34]我回去工作了 [21:23.62]陆总工他们等着我帮他们找图纸呢 [21:27.72]冯啸辰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[21:30.32]对刘惠民说道 [21:32.30]没事 去吧 [21:34.06]刘惠民挥了挥手 [21:35.68]像轰一只苍蝇一样 [21:39.24]冯啸辰跑开了 [21:41.36]刘惠民转头对罗翔飞说道 [21:44.26]哎 [21:44.84]真是虎父犬子啊 [21:47.24]冯老那么大的本事 [21:49.08]到他儿子冯立那里还能剩下一点 [21:52.13]到这个冯啸辰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[21:55.48]这家伙成天不学无术 [21:57.56]跟着一帮小年轻抽烟喝酒倒是一把好手 [22:01.41]厅里别的子弟照顾进来 [22:03.49]怎么也能安排个收发室 [22:05.31]图书馆之类的位子 [22:06.83]好歹算是坐办公室的 [22:08.91]这小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 [22:11.35]只能在后勤做勤杂 [22:13.63]呃 [22:13.79]不过罗局长你放心 [22:15.19]他虽然文化水平不怎么样 [22:17.21]品性还好 [22:18.49]偷鸡摸狗这种事情 [22:19.97]他是绝对不会做的 [22:22.93]是吗 [22:24.27]罗祥飞笑着应道 [22:26.59]对于刘慧民的评价 [22:28.23]他多少有些持怀疑态度 [22:31.28]他没有考校过冯啸辰的学识 [22:33.92]但从他的眼睛里 [22:35.36]罗翔飞能感觉到一种书卷气 [22:38.40]这绝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年轻能够具有的 [22:43.20]就刚才冯啸辰向他传递的那个眼神 [22:46.74]分明就在暗示 [22:48.48]他正是那个写下了kbs 杠三七二零图号的人 [22:53.20]只是不愿意在厅长们面前承认而已 [22:57.08]一个能够给自己这么重要启示的人 [22:59.98]会是不学无术之辈 [23:03.04]对了 老刘 [23:04.16]冯老的家在什么地方 [23:05.98]如果方便的话 [23:07.16]安排一个同志带我去看看 [23:09.62]我过去向冯老学过不少东西 [23:12.28]他去世了 [23:13.34]我无论如何也得去凭吊一下的 [23:16.92]罗祥飞说道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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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00.00]90听音乐网 www.90T8.com[00:00.53]欢迎收听由懒人听书出品的大国重工作者齐橙播讲
[00:07.55]石头
[00:09.08]会议室服务员冯啸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冲动
[00:14.74]趁着中午休息没人的时候
[00:16.76]在罗翔飞的便签纸上写下了这个图号
[00:20.92]看到罗翔飞注视自己的眼神如锥子般锐利
[00:24.58]他忽然有些忐忑了
[00:27.01]用这么粗暴的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
[00:29.45]真的合适吗
[00:30.93]自己真的准备好了
[00:32.27]现在就冲上这汹涌的时代潮头吗
[00:37.25]冯啸辰是冶金厅后勤处聘用的一名临时工
[00:41.39]是按落实政策的规定被招收进来的
[00:45.20]此前
[00:45.74]他初中毕业就当了知青
[00:48.06]在南江省下面的一个贫困县里插队
[00:51.38]足足扛了三年多的锄头
[00:53.56]这才随着返城的知青潮回到了省城
[00:56.80]进了冶金厅
[00:58.92]由于学历低
[00:59.96]也没啥技术
[01:01.32]加之机关里对于这类非老三届的知青颇有一些歧视
[01:06.14]冯啸辰被分配在后勤处当了一名勤杂工
[01:10.64]每天的日常工作就是扫扫楼道
[01:13.08]打打开水
[01:14.02]或者当当搬运工之类
[01:18.47]这次罗翔飞带着六
[01:20.07]七名京城的官员到冶金厅来谈压缩经费的事情
[01:24.47]冯啸辰被安排在会议室担任服务工作
[01:28.73]这堆图纸就是他和另外几名勤杂工从库房里搬过来的
[01:34.89]类似于这样的工作
[01:36.29]在过去一年中
[01:37.61]他已经干了十几回
[01:41.85]每次日本人过来谈判
[01:43.45]冯啸辰他们就要把几吨重的图纸从库房搬到会议室
[01:47.93]再分门别类地码好
[01:50.73]谈判期间
[01:51.75]冯啸辰他们要轮流在会议室里值班守夜
[01:55.81]防火防盗防间谍
[01:58.25]如果有间谍的话
[02:00.68]等谈判结束
[02:01.94]冯啸辰又要负责把图纸运回库房保存
[02:06.18]同样要按门类摆好
[02:08.12]以便技术人员随时调阅
[02:11.40]可以这样说
[02:12.60]陆剑勇他们这些工程师对这堆图纸的了解
[02:16.32]都不如冯啸辰深入
[02:20.09]当然
[02:20.71]前面所说的还是十几天前的那个冯啸辰
[02:24.75]而现在站在罗翔飞面前的
[02:27.51]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只有初中文凭
[02:30.07]连abc 都写不出来的返城知青
[02:33.19]在他的身体里
[02:34.37]藏着一个来自于四十年后的灵魂
[02:39.43]国家重大装备办公室战略处处长
[02:42.87]被誉为最年轻
[02:44.61]最得力
[02:45.45]最有前途储备干部的冯啸辰
[02:48.01]也不知道自己悟出了哪个机关
[02:50.85]居然身不由己地穿越了茫茫时空
[02:54.15]来到了一九八零年的南疆省
[02:57.47]附身在这么一个冶金厅临时工的身上
[03:02.38]乍到这个时空的时候
[03:03.94]他甚至不习惯于钞票上的大团结图案
[03:07.32]无法忍受没有卫生间的蜗居
[03:10.76]十几天过去
[03:12.06]他总算是把原来身体里那个灵魂消化得差不多了
[03:16.48]能够坦然地称呼自己的父母
[03:18.94]也学会了叼着一支劣质香烟
[03:21.34]与后勤的其他小年轻们勾肩搭背
[03:24.20]称兄道弟
[03:27.32]这一次的协调会
[03:28.68]是冯啸辰穿越之后
[03:30.58]第一次参与这么高级别的会议
[03:33.64]当然
[03:34.22]说参与实在是高抬他了
[03:36.84]他的身份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服务员而已
[03:41.26]在刚才那一刻之前
[03:42.76]罗翔飞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一次
[03:45.74]也许连他在会议室里的存在都没有察觉到
[03:51.40]旁人把站在屋角的冯啸辰当成小透明
[03:55.46]冯啸辰自己却觉得是深陷在会场之中
[04:00.12]听着众人口若悬河
[04:02.16]却没有一句话落在最关键的点子上
[04:05.16]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冲到会议桌前
[04:08.02]猛拍下桌子
[04:09.14]大喝一声
[04:10.18]你们都给我闭嘴
[04:11.58]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
[04:15.77]在潜意识
[04:17.15]冯啸辰作为重大装备办的处长
[04:20.05]参加过无数比这个级别更高的协调会
[04:23.33]也参与过无数与外商的谈判
[04:26.73]钢铁设备的那些事情
[04:28.51]他可以了如指掌
[04:30.23]没什么能够瞒过他的眼睛
[04:33.11]更重要的是
[04:34.27]对于南疆钢铁厂这座一千七百八十毫米热轧机
[04:38.23]冯啸辰曾经有过专门的研究
[04:41.29]他不但和会议室的众人一样
[04:43.33]知道这座轧机的过去
[04:45.33]他还非常清楚这座轧机的未来
[04:50.50]在冯啸辰进入重大装备办的时候
[04:53.30]南江钢铁厂一千七百八十毫米热轧机还在运行
[04:57.52]只是已经濒临被淘汰拆除的命运了
[05:02.03]这条热轧机的引进
[05:03.63]在八十年代初是一件非常轰动的事情
[05:07.03]同时也是装备行业里很敏感的一个话题
[05:11.11]有关这条轧机引进中出现的一些事情
[05:14.25]在公开场合里
[05:15.57]大家都是要慎重的予以回避的
[05:20.71]冯啸辰曾经有一个偶然的机会
[05:23.67]到一位退休多年的老领导家里去送一些年节礼物
[05:29.07]在老领导家的墙上
[05:30.93]他看到一张已经发黄的图纸
[05:33.57]上面用粗粗的红笔批着耻辱二字
[05:39.01]那时候的冯啸辰人微言轻
[05:41.41]自然不敢向老领导询问事情的原委
[05:45.27]事后
[05:46.01]他旁敲侧击的从其他同事那里了解到
[05:49.61]这张图纸来自于南疆一七八零热轧机
[05:53.73]而老领导当年恰恰就是参与热轧机引进谈判的官员
[06:00.95]据当年在老领导身边工作的人员透露
[06:03.85]在热轧机投产的庆功宴上
[06:06.43]老领导喝的酩酊大醉
[06:08.79]回到招待所之后放声痛哭
[06:12.02]说一七八零热轧机的引进
[06:14.04]是他终生的耻辱
[06:16.02]他革命大半辈子
[06:17.80]临退休前却对国家人民犯了这么大的罪
[06:22.06]已经无脸去见先烈了
[06:26.23]冯啸辰清楚的记得
[06:28.37]这位老领导的名字正是罗翔飞
[06:32.09]而挂在他家墙上的那张图纸
[06:34.45]图号正是kbs 杠三七二零
[06:39.75]当年的罗翔飞是直到项目投产之后
[06:42.89]才看到了这张图纸
[06:45.03]或者说是专门去找到了这张图纸
[06:48.57]而这一次
[06:49.65]借着冯啸辰的提醒
[06:51.55]这张图纸提前出现在了罗翔飞的面前
[06:57.31]罗翔飞对着图纸看了足足五分钟之后
[07:01.91]突然发话了
[07:03.71]小侯 陆工
[07:04.93]你们先暂停一下
[07:06.37]麻烦过来帮我看看这张图纸
[07:10.33]众人都停了下来
[07:11.79]诧异的看着脸色有些铁青的罗翔飞
[07:16.03]刘慧民帮着在会议桌上腾出了一个地方
[07:19.43]让罗翔飞把图纸放下
[07:22.47]国家冶金设计院工程师侯守鹏和陆剑勇等人一起走过来
[07:27.61]扶在桌上
[07:28.65]开始研读这张图纸
[07:32.45]这个是连轴滑块嘛
[07:35.75]我觉得是个锥套吧
[07:37.65]可能是牌坊的一个部件
[07:39.35]三角制作
[07:41.28]哎
[07:41.68]单看孤立的一张图
[07:43.64]哪猜得出来
[07:46.40]众人开动脑筋
[07:48.12]纷纷往自己熟悉的部件上去联想
[07:51.53]一套热轧机的部件成千上万
[07:54.69]光重量就有几万吨之多
[07:57.31]单凭着一张图纸
[07:58.81]要想分析出这个部件是哪个地方的
[08:01.81]还真不容易
[08:03.96]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
[08:06.24]就是
[08:06.64]中国过去所使用过的和所建造过的轧机
[08:10.42]都是以五十年代苏联援建的鞍钢一千七百毫米轧机作为蓝本的
[08:15.80]七十年代的日本轧机与五十年代的苏联轧机有着天壤之别
[08:21.05]大家连看总体结构都有些困难
[08:23.65]更何况是其中分拆出来的一个部件
[08:28.61]罗翔飞最初看到这张图纸的时候
[08:31.41]也带着这样的思维
[08:32.75]所以百思不得其解
[08:35.27]但随后他就猛然想到
[08:37.37]这个图号是有人特地写在自己的便签纸上的
[08:41.25]显然是有什么蹊跷之处
[08:43.45]不可以常理夺志
[08:46.24]这样一想
[08:47.08]他的思维就放开了
[08:48.96]放开之后的结果就是
[08:50.90]他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玩意儿
[08:53.32]心里一股莫名的邪火一下子升腾了起来
[08:58.98]大家别拘泥于轧机
[09:00.50]往别的地方多联想一下
[09:02.56]想想自己在日常见过这样的东西没有
[09:06.28]罗翔飞黑着脸向众人提醒道
[09:10.46]日常
[09:12.04]众人都有些懵了
[09:13.82]谁日常和钢铁厂设备待在一起
[09:16.80]钢铁厂的设备又怎么会联系到日常里去了
[09:21.93]陆剑勇好歹是在这套图纸里下过一些功夫的
[09:26.15]他粗粗的把整套图纸的情况回想了一下
[09:29.71]然后再仔细端详着这张kbs 杠三七二零
[09:34.11]沉默了几分钟
[09:35.67]他突然爆出了一句粗口
[09:37.69]他妈
[09:38.51]天杀的小鬼子
[09:40.71]小鬼子太操蛋了
[09:42.95]侯守鹏也反应过来了
[09:44.73]直接就把日本人的先祖问候了一遍
[09:48.19]随后
[09:48.97]大家就都附和起来
[09:52.05]什么意思
[09:53.29]有看不明白的人
[09:54.59]开始向同事询问了
[09:57.21]你在家里没见过
[09:58.69]在冶金厅招待所里
[10:00.51]你也没见过
[10:01.59]同事提醒道
[10:04.15]这
[10:04.41]这算什么事儿啊
[10:06.59]越来越多的人明白过来了
[10:08.99]即便当年大多数人都有那么一点儿或多或少的崇洋情结
[10:13.81]这一刻都怒不可遏的骂起娘来
[10:17.02]这些小鬼子来谈判的时候
[10:19.70]一个个人模狗样
[10:20.94]笑容可掬
[10:22.30]看着就那么对得起国际友人这四个字
[10:25.38]可是他们提供的设备
[10:26.68]可真是一个坑啊
[10:29.67]刚才大家还在为这十万八万的辅助设备争的头破血流
[10:34.39]不知道如何取舍才好
[10:36.37]可眼前这玩意儿
[10:37.61]纯粹就是坑中国人的
[10:39.49]大家居然还在帮着数钱呢
[10:43.55]怎么回事
[10:44.65]这张图纸有什么问题吗
[10:48.54]乔子远在技术上不那么精通
[10:51.26]刚才也就没凑上来看图纸
[10:53.78]此时见大家群情激昂
[10:55.68]有些不明就里
[10:56.94]连忙拉着陆剑勇问道
[11:00.78]陆剑勇指着图纸
[11:02.32]痛心疾首的说道
[11:04.30]乔厅长
[11:05.22]我向您做检讨
[11:06.90]我居然没有看出日本人在图纸里搞的名堂
[11:10.44]罗局长刚才挑出来的这张图纸
[11:12.92]根本就不是轧机上的部件
[11:16.38]不是轧机部件
[11:17.94]那是什么
[11:19.71]乔子远问道
[11:22.35]陆剑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
[11:24.67]他实在没脸说出真相
[11:27.62]可是乔子远就盯着他
[11:29.43]他就算再窘
[11:30.93]也无法不回答了
[11:33.19]他深吸了口气
[11:35.13]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
[11:38.85]他只是一个抽水马桶
[11:42.11]抽水马桶
[11:44.29]那些没上前来看图纸的官员们一下子全傻眼了
[11:48.59]中国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阔绰
[11:51.23]居然要从日本引进抽水马桶了
[11:56.20]要说起来
[11:57.46]这件事儿还真没法怪陆剑勇等人
[12:00.89]南疆钢铁厂这次引进轧机成套设备
[12:04.17]采用的是成套引进的方式
[12:06.75]由日本三立制钢所负责设备的集成
[12:09.91]南疆省方面只提出能力方面的要求
[12:13.27]具体用什么设备以及用哪家的设备
[12:16.17]都由三立决定
[12:19.41]在三立制钢所提出的方案中
[12:21.75]是包括了轧钢车间厂房设备的
[12:24.49]这一点
[12:25.11]乔子远
[12:25.73]罗祥飞都知道
[12:27.32]三立方面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充分
[12:30.51]厂房的供电体系
[12:32.29]起重机
[12:33.07]工位安排等等都有专业要求
[12:36.05]如果日方不提供厂房的全套设备
[12:38.69]由中方自己建设
[12:40.23]如何能够与轧机完美配合呢
[12:44.48]陆剑勇曾经与三立方面的技术人员进行过交涉
[12:48.16]但很快就败下阵来
[12:50.60]三立方面的技术人员随便提了一个钢结构共振方面的问题
[12:55.46]陆剑勇就傻眼了
[12:58.08]热轧机是有自己的工作频率的
[13:00.82]如果厂房的钢结构振动频率与热轧机相同
[13:04.66]那么在热轧机工作的时候
[13:06.56]厂房就会出现振动
[13:08.36]甚至有可能导致坍塌
[13:12.06]中方不掌握这方面的技术
[13:14.28]如何能够完成钢结构的建造呢
[13:19.53]可是陆剑勇万万没有想到
[13:21.87]在日方这种冠冕堂皇的借口背后
[13:24.93]隐藏的是一系列的商业欺诈
[13:28.78]日方提供的一整套厂房图纸中间
[13:31.62]除了那些中方无法建造的部分
[13:34.14]还有豪华的更衣室
[13:36.12]厕所
[13:36.98]连抽水马桶都是电子控制的
[13:40.22]那台负责控制马桶冲水流量的计算机
[13:43.36]也报出了近一万美元的高价
[13:49.02]另一个时空里的罗翔飞
[13:51.18]正是因为在设备投产之后
[13:53.26]看到宝贵的外汇居然变成了厕所
[13:55.98]这才感到痛苦与愤怒
[13:58.32]他让人找日方理论
[13:59.98]日方的回答是那样傲慢
[14:03.09]所有的图纸都是你们审过的
[14:05.41]这是你们自愿进口的
[14:07.63]还有
[14:08.19]我们日本的工人就是用这种马桶解决生理问题的
[14:12.03]他们的屁股得到了精心呵护
[14:14.51]所以才能够心情愉快的从事操作
[14:17.21]才能保证钢材的品质
[14:19.84]关于这一点
[14:20.92]要不要我向你们推荐几位日本的工业心理学专家
[14:24.26]给你们科普一下
[14:28.22]屈辱啊
[14:29.60]罗翔飞体会到的就是无尽的屈辱
[14:34.15]落后就要挨打
[14:35.81]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
[14:38.07]技不如人
[14:38.85]就只能让人家把一个抽水马桶结结实实的拍到你的脸上了
[14:45.52]通知日方
[14:46.38]鉴于他们此前提供的信息存在隐瞒
[14:48.76]已经达成的原则协议全部作废
[14:51.52]对方必须重新修改设计
[14:53.39]以符合我们的要求
[14:55.14]否则的话
[14:56.12]我们宁可不引进
[14:59.25]罗翔飞把巴掌重重的拍在会议桌上
[15:02.27]对着一屋子人斩钉截铁的说道
[15:07.65]乔子远和刘惠民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
[15:11.37]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
[15:14.63]谈判了这么长时间
[15:16.23]他们当然不愿意推倒重来
[15:18.77]以日本人的气焰
[15:20.11]如果自己这方提出推倒重来
[15:22.39]对方完全有可能直接就拂袖而走了
[15:25.75]南疆钢铁厂的设备引进
[15:27.71]起码要耽误一年以上的时间
[15:31.48]可是罗翔飞给出的理由太强大了
[15:34.92]强大到乔子远他们也发自内心的认同
[15:39.44]引进轧钢机需要同时引进厂房
[15:42.42]这一点大家勉强可以接受
[15:44.74]可你在厂房里布置一个超级豪华的厕所
[15:47.86]这算是什么事儿
[15:49.83]的确
[15:50.47]大家还没有看到其他的图纸
[15:52.59]不知道这个厕所的规格如何
[15:55.05]但从一个马桶就可以窥见一斑了
[15:58.57]中国工人的屁屁没那么金贵
[16:01.11]我们再提什么人性化管理
[16:03.15]也奢侈不到为轧钢车间配一套抽水马桶的程度
[16:09.61]只能是这样了
[16:11.33]乔子远转头向陆剑勇说道
[16:13.63]老陆
[16:14.31]你辛苦一下
[16:15.55]带人把图纸认真审一遍
[16:17.51]把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挑出来
[16:19.89]作为和日本人交涉的依据
[16:22.17]要向日本人说清楚
[16:23.79]我们中国现在还很穷
[16:25.71]不能完全照搬他们资本主义的那一套
[16:29.79]罗翔飞郑重的说
[16:31.99]谈的时候
[16:32.75]要坚持原则
[16:34.11]如果日方坚持不改变错误的立场
[16:36.65]我们可以考虑从其他方面引进技术
[16:39.39]我们绝对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讹诈
[16:44.31]这个会已经没必要再开下去了
[16:47.75]陆剑勇叫来自己的手下
[16:50.29]与侯守鹏带来的几名京城工程师一道
[16:53.53]开始去翻看图纸目录
[16:55.79]准备从中整理出可能存在问题的部分
[16:59.05]用来与日方对峙
[17:03.02]乔子远等人陪着罗翔飞向会议室外走
[17:06.96]一边走一边恭维道
[17:09.12]罗局长真是宝刀不老啊
[17:11.40]陆工他们看了这么久都没有发现的破绽
[17:14.36]你随随便便找张图纸就看出来了
[17:17.14]对了
[17:17.70]罗局长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问题的
[17:20.22]怎么上午的时候没听你提起来
[17:24.06]我也是凑巧吧
[17:25.98]罗翔飞敷衍着回答道
[17:28.70]他转向负责接待工作的刘惠民
[17:31.20]像是不经意的问道
[17:33.20]对了 老刘
[17:34.32]我们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
[17:36.36]你们还有谁留在会议室里吗
[17:40.28]留在会议室里
[17:42.40]刘惠民一愣
[17:43.44]想了想
[17:44.24]摇头说道
[17:45.66]没谁呀
[17:47.02]怎么 罗局长
[17:48.60]丢什么东西了
[17:50.22]啊 没有没有
[17:51.74]罗翔飞赶紧说道
[17:53.56]就是我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给挪了个位置
[17:57.16]其实也没啥秘密的东西
[18:00.36]哦
[18:01.28]可能是服务员清理烟灰缸的时候动了吧
[18:04.64]刘惠民道
[18:06.06]他也知道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
[18:08.90]不过既然罗祥飞专门提起来了
[18:11.16]他当然要过问一下
[18:12.86]于是转头对着会议室门里喊道
[18:15.62]小冯 冯啸辰
[18:17.60]出来一下
[18:18.48]我有话问你
[18:20.47]冯啸辰应声而到
[18:23.31]他头上沁着汗滴
[18:24.93]还有点儿气喘吁吁的样子
[18:28.37]刚才陆建勇等人去查图纸
[18:30.67]他负责帮大家搬图册
[18:32.77]出了不少力气
[18:35.73]这是小冯
[18:36.69]后勤处的临时工
[18:38.47]中午的时候
[18:39.27]就是他在会议室里收拾屋子
[18:42.07]对了 老罗
[18:43.13]其实你也应该认识他的
[18:45.17]他是冯老的孙子
[18:47.89]刘惠民向罗翔飞介绍道
[18:51.60]冯老
[18:52.79]你是说冯维仁老先生
[18:56.32]罗翔飞有几分惊奇的问道
[18:59.68]冯维仁是南疆省冶金厅的老工程师
[19:03.78]早年是在德国克鲁伯工作过的
[19:06.50]在冶金系统里也算是数得上的权威
[19:11.38]罗翔飞在十几年前曾经与他打过交道
[19:14.64]在他面前是执弟子礼的
[19:17.74]这些年国内运动频繁
[19:19.86]罗翔飞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听说冯维仁的消息了
[19:24.88]听刘惠民说冯啸辰是冯维仁的孙子
[19:28.22]罗翔飞有几分恍然
[19:30.92]难怪刚才看冯啸辰的时候
[19:33.68]感觉有些熟悉的样子
[19:37.64]是啊
[19:38.80]刘惠民道
[19:40.25]冯老已经去世了
[19:41.85]运动的时候受了点冲击
[19:44.09]运动之后
[19:44.85]刚落实政策
[19:46.01]人就不行了
[19:47.31]啸辰就是因为这个关系
[19:49.45]才到冶金厅来工作的
[19:53.07]唉 可惜了
[19:54.95]罗翔飞叹道
[19:58.34]说完冯维仁的事情
[20:00.10]刘惠民又转向了冯啸辰
[20:02.34]问道 小冯
[20:04.20]中午是你在会议室收拾桌子吧
[20:06.56]你是不是动了罗局长的笔记本
[20:10.42]冯啸辰抬眼看了看刘惠民
[20:13.08]又看了罗翔飞
[20:14.64]点点头道
[20:16.18]是啊
[20:16.88]我看到罗局长的笔记本下面沾了烟灰
[20:19.54]就拿起来擦了一下
[20:21.28]其他人的桌子
[20:22.52]我也是这样做的
[20:25.84]你没翻开看吧
[20:27.82]刘惠民又问道
[20:29.78]其实这话就是说给罗翔飞听了
[20:33.26]罗翔飞能够扔在会议室里的笔记本
[20:36.28]估计也没啥不能看的东西
[20:38.46]别说一个勤杂工根本不会有兴趣去看什么笔记本
[20:42.42]就算看了
[20:43.54]又算什么事情呢
[20:45.90]没看
[20:47.18]冯啸辰肯定的回答道
[20:50.08]哈哈 没事 没事
[20:51.52]我只是随便说说
[20:53.38]我就是因为看到笔记本下面的烟灰被擦掉了
[20:56.60]才觉得有人挪动了笔记本
[20:58.24]罗祥翔飞笑呵呵的说道
[21:02.20]在刚才那一瞬间
[21:03.68]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
[21:07.26]冯啸辰在回答说自己没看笔记本的时候
[21:10.70]用飞快的速度与罗翔飞交换了一个眼神
[21:14.90]这个眼神里的意思
[21:16.50]罗翔飞觉得自己是非常清楚的
[21:19.08]刘厅长
[21:20.94]如果没啥事儿
[21:22.34]我回去工作了
[21:23.62]陆总工他们等着我帮他们找图纸呢
[21:27.72]冯啸辰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
[21:30.32]对刘惠民说道
[21:32.30]没事 去吧
[21:34.06]刘惠民挥了挥手
[21:35.68]像轰一只苍蝇一样
[21:39.24]冯啸辰跑开了
[21:41.36]刘惠民转头对罗翔飞说道
[21:44.26]哎
[21:44.84]真是虎父犬子啊
[21:47.24]冯老那么大的本事
[21:49.08]到他儿子冯立那里还能剩下一点
[21:52.13]到这个冯啸辰这里连个影子都没有
[21:55.48]这家伙成天不学无术
[21:57.56]跟着一帮小年轻抽烟喝酒倒是一把好手
[22:01.41]厅里别的子弟照顾进来
[22:03.49]怎么也能安排个收发室
[22:05.31]图书馆之类的位子
[22:06.83]好歹算是坐办公室的
[22:08.91]这小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
[22:11.35]只能在后勤做勤杂
[22:13.63]呃
[22:13.79]不过罗局长你放心
[22:15.19]他虽然文化水平不怎么样
[22:17.21]品性还好
[22:18.49]偷鸡摸狗这种事情
[22:19.97]他是绝对不会做的
[22:22.93]是吗
[22:24.27]罗祥飞笑着应道
[22:26.59]对于刘慧民的评价
[22:28.23]他多少有些持怀疑态度
[22:31.28]他没有考校过冯啸辰的学识
[22:33.92]但从他的眼睛里
[22:35.36]罗翔飞能感觉到一种书卷气
[22:38.40]这绝对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年轻能够具有的
[22:43.20]就刚才冯啸辰向他传递的那个眼神
[22:46.74]分明就在暗示
[22:48.48]他正是那个写下了kbs 杠三七二零图号的人
[22:53.20]只是不愿意在厅长们面前承认而已
[22:57.08]一个能够给自己这么重要启示的人
[22:59.98]会是不学无术之辈
[23:03.04]对了 老刘
[23:04.16]冯老的家在什么地方
[23:05.98]如果方便的话
[23:07.16]安排一个同志带我去看看
[23:09.62]我过去向冯老学过不少东西
[23:12.28]他去世了
[23:13.34]我无论如何也得去凭吊一下的
[23:16.92]罗祥飞说道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