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00:00.00]90听音乐网 www.90T8.com [00:04.75]欢迎收听由懒人听书为您独家出品的有声图书水乡人家作者 [00:12.25]乡村原野 [00:13.79]主播二月 [00:20.49]啊 [00:23.80]跟绿湾村张家结亲的那个表姐 [00:27.64]人称九姑婆 [00:29.68]对张郭 [00:30.72]李 [00:30.94]江四家牵扯的来龙去脉颇为了解 [00:35.06]心中自有一套见解 [00:38.09]因对江明辉身上的衣裳无法诋毁 [00:41.53]对江家族亲吃过的东西也无法挑剔 [00:45.29]那做法他听都没听说过 [00:48.05]于是认定郭家这样费心思给江家回礼是上赶着求好的意思 [00:55.02]为何呢 [00:56.18]因为郭家闺女退过亲 [00:58.88]退过亲的人名声不好听 [01:01.40]难嫁人 [01:02.94]几个婆子一块闲话时 [01:04.98]不知不觉又说到这件事上 [01:08.30]九姑婆惊喳喳的对江大娘道 [01:12.12]到底是江家要家底有家底 [01:15.48]儿子有出息 [01:17.06]怪到郭家那么热心 [01:18.92]又是答应配二十亩田 [01:21.12]又是帮明辉做衣裳又送吃的 [01:24.68]生怕江家不肯答应亲事 [01:27.00]拼命的倒贴呢 [01:29.17]要我说呀 [01:30.17]这门亲啊 [01:31.09]江家是吃亏了些 [01:32.87]到底郭家闺女退过亲的名声不大好听 [01:36.63]容易嫁不出去 [01:38.33]你家明辉就不同了 [01:40.03]求亲的踩破门槛 [01:42.30]我说嫂子 [01:43.42]你怎么不想想好就答应了 [01:45.70]我认的两个闺女比郭家的强许多 [01:48.76]明辉要没说亲 [01:50.16]我就能保媒 [01:52.08]江大娘忙道 [01:54.18]那退亲不怪郭家 [01:55.84]是先头那家儿子不要脸 [01:58.71]他维护清雅名声就是维护江家名声 [02:03.01]若不然难道承认江家娶了个不名誉的儿媳妇 [02:07.61]那不是自己打嘴巴吗 [02:10.71]九姑婆神情僵了一下 [02:12.63]善笑道 [02:14.81]啊 [02:15.03]郭家这也太热乎了 [02:16.77]先前跟张家结亲的时候可没说赔嫁二十亩田 [02:20.85]还有衣裳 [02:22.35]那好好的衣裳郭家儿子都没有呢 [02:25.29]就舍得给明辉做 [02:26.99]这不是倒贴是什么 [02:29.52]对于这点 [02:30.70]江大娘却没与他争辩 [02:33.14]人家倒贴求儿子对江家来说是有脸面的事 [02:37.50]所以不用否认 [02:39.70]江家送郭家丰厚年礼的事她也大度的不说她只谦虚笑道 [02:46.78]郭家最疼闺女的郭庆家最喜欢明辉 [02:51.10]看得他跟亲儿子一样 [02:53.18]心疼的跟什么似的 [02:55.22]比我和他爹看得重呢 [02:57.54]我那儿媳妇手也巧 [03:00.48]我们家做的竹丝画都是他画出来的呢 [03:05.23]他心里一热 [03:06.51]便将这事说了出来 [03:08.59]九姑婆等人都睁大眼睛 [03:10.83]都惊异万分 [03:12.59]待问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更加感叹 [03:16.25]因此江大娘这一解释 [03:18.63]不仅没消除传言 [03:20.23]反而坐实了郭家拼命使手段倒贴以求嫁女的事实 [03:26.57]蔡大娘听说这事儿 [03:28.27]不禁替女婿在辩解 [03:30.91]可她越辩解人家越觉得她心虚 [03:33.95]正是越描越黑 [03:36.71]这些事郭家均一无所知 [03:39.95]一家人忙着过年 [03:41.61]忙得脚不沾地 [03:42.95]劲头十足 [03:44.49]今年虽有退亲的晦气 [03:46.53]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好 [03:49.47]因为换了个比原先还要好的女婿 [03:52.76]只一享年初二 [03:54.08]新女婿登门 [03:55.34]郭守业两口子就浑身是劲儿 [03:58.78]俗话说得好 [04:00.32]远是亲 [04:01.34]近是温 [04:02.52]亲戚近了难免不那么亲香 [04:05.08]就算是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 [04:07.96]也抵不了相互间磕磕碰碰的 [04:11.06]所以往年张福田也要到郭家走新年 [04:14.98]却不像今年 [04:16.10]江明辉给郭家的人期盼大 [04:19.74]在这样氛围下 [04:21.36]清雅虽然有些相思前世的爸妈 [04:24.26]碍于现实却也只能认命 [04:26.98]帮着娘和嫂子张罗年货 [04:30.59]对于吃喝 [04:31.79]他的见识自然不是郭家婆媳能比的 [04:35.21]因此郭家今年比往年多做了许多新鲜稀奇的吃食和菜肴 [04:41.25]家里到处飘香 [04:42.97]郭勤三个小的都乐疯了 [04:46.15]清雅每做出一样来都要弄些给他们尝尝 [04:49.31]新菜是阮氏见了欢喜 [04:52.21]不住的吩咐别乱吃 [04:54.81]当心年饱 [04:56.87]然就算每样只尝一口 [04:58.93]三个小的也吃了个肚儿圆 [05:02.77]大娘吓得 [05:03.89]对于这情形 [05:05.11]吴氏很包容 [05:06.33]没有呵斥孙子 [05:08.09]清雅每做出一样新鲜吃的东西 [05:10.75]她都会吩咐一声 [05:12.67]把这样拣选收起来 [05:14.55]明年女婿头一回走年 [05:16.95]不能把剩碗碟摆出来招待 [05:20.49]两个儿媳答应的 [05:22.03]脆脆的各样东西都收了一份单放 [05:26.65]天黑后 [05:27.73]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 [05:29.73]纷纷扬扬 [05:30.61]赶趟似的 [05:32.60]这屋檐廊下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[05:35.56]东西厢房门口也挂了 [05:37.92]灯笼骨架是郭守业自己做的 [05:40.70]买了红纸糊在外面 [05:43.06]清雅还在每个灯笼上写了平安富贵等字样 [05:48.00]虽然简单通俗 [05:49.82]但对于农家来说 [05:51.48]没有比这更实在的了 [05:54.50]一切就绪 [05:55.84]十里八乡爆竹声就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[05:59.74]除旧迎新的过程轰轰烈烈 [06:02.54]却非清雅前世可比 [06:05.20]他只觉心中欣喜压不住往外冒 [06:08.58]转身走进堂间 [06:11.88]祭祖的香案就摆在厅堂上方 [06:14.92]他点了三炷香 [06:16.46]跪下拜了三拜 [06:19.36]这时拜前世的爸妈 [06:21.86]祝福他们平安 [06:23.30]不要挂念 [06:24.18]他正虔诚的跪拜 [06:26.75]就听外面有说话声 [06:28.51]不似家人那样兴奋 [06:30.31]带着些哀婉的恳求 [06:32.81]他拜完了 [06:33.91]便起身出去看究竟 [06:39.77]廊檐下站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 [06:43.29]衣衫破旧 [06:44.63]牵着个黄瘦的小姑娘 [06:46.79]正哽咽的对吴氏说话 [06:50.83]当家的 [06:51.45]这一刀吃了几副药我们就扛不住了 [06:55.61]上回借了东家两百万 [06:57.95]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还 [07:00.27]不能总是借 [07:02.29]细妹今年十二了 [07:04.33]样样家务都会做 [07:06.25]我就想 [07:07.29]董家要是想给小姐找个伺候的 [07:11.01]她手脚还算伶俐 [07:13.41]说到后来便没了声音 [07:15.43]想是觉得惭愧 [07:17.97]这是郭家的佃户杨安平的媳妇和闺女 [07:22.38]郭家有两户佃农 [07:24.60]另一户姓朱 [07:25.84]叫朱顺 [07:27.72]清雅看向那个细妹 [07:29.58]还真是人如其名 [07:31.30]好细瘦的一个小女孩 [07:33.56]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润泽 [07:37.32]见她打量自己 [07:38.74]细妹慌忙低头 [07:40.24]自卑又瑟索 [07:42.34]清雅心头有酸胀的感觉 [07:44.82]冲淡了过年的喜悦 [07:47.62]吴氏叹了口气 [07:49.20]招呼道 [07:51.16]杨家妹子进屋坐吧 [07:53.36]我看看 [07:53.92]这事儿我跟她爹说说 [07:56.08]总不能叫你年三十儿卖女儿 [07:58.28]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[08:00.64]再说我们清雅也不是什么小姐 [08:03.78]不要人伺候 [08:05.36]她倒天天帮我做许多事情呢 [08:07.98]比她嫂子都强 [08:10.13]哎 [08:11.01]我就当给儿女积积德 [08:13.11]我再帮你一回 [08:15.21]说着 [08:15.99]扬声叫郭勤 [08:17.37]喊爷爷来 [08:18.77]郭守业父子正在西厢耳房整理东西 [08:22.47]那妇人不住口的道谢 [08:24.65]跟着吴氏进了堂间 [08:27.15]清雅没有跟进去 [08:30.26]落魄到这个地步 [08:31.86]大年三十晚上要卖女儿 [08:34.18]任谁都高兴不起来 [08:35.98]也不愿被人围观打量 [08:38.64]他就算没有恶意 [08:40.12]站在那儿 [08:41.00]细妹也会把自己与她做对比 [08:43.62]岂不难堪 [08:45.88]他便站在廊下 [08:47.54]就着屋内透出的灯光和灯笼光芒看雪 [08:52.02]光影内 [08:53.08]雪花兴奋的追逐飞舞 [08:55.40]透着一股无声的热烈 [08:57.98]他一面看 [08:59.04]一面竖着耳朵听屋里说话 [09:03.31]我是真心的 [09:04.83]不是故意的 [09:05.77]赶在今晚来借钱 [09:07.41]叫东家过不安生年 [09:09.83]东家就算好心 [09:11.45]还能帮我们一辈子 [09:13.65]总是我们没有田亩 [09:15.43]平常还好 [09:16.85]一有个三灾两病的 [09:18.61]就熬不过去了 [09:20.71]要是东家要了细妹 [09:22.33]我们也能喘口气 [09:24.27]不是我做娘的心狠 [09:26.37]我们帮郭家种了这些年的地 [09:28.73]晓得东家品行 [09:30.53]说是卖女儿 [09:32.09]细妹在郭家我们放心 [09:34.35]要是换一家 [09:35.69]不晓得好歹 [09:36.99]我哪舍得 [09:39.35]这时郭守业从西巷过来了 [09:42.89]看见廊下的闺女 [09:44.15]忙道 [09:45.25]站外头做什么 [09:46.63]别冻了 [09:47.35]快进去 [09:48.69]清雅想了想 [09:49.91]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屋 [09:52.01]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细妹 [09:54.39]要听得清楚 [09:56.93]郭守业进去后 [09:58.47]杨安平吓得急忙站起来叫东家 [10:02.29]郭守业看了他一眼 [10:04.09]就在桌旁坐下 [10:05.57]问吴氏什么事儿 [10:07.61]吴氏就把杨安平媳妇的来意说了 [10:10.95]郭守业就沉吟起来 [10:14.42]佃农要交租要交税 [10:17.00]丰年才能得个温饱 [10:19.02]遇上灾年或者生病等情形 [10:21.60]卖儿女是经常见的 [10:24.62]冬月里 [10:25.68]杨安平不小心得了风寒病倒了 [10:28.86]谁知就走到这一步 [10:31.78]只不过他看惯了世情冷暖 [10:34.52]并不像清雅那般悲悯 [10:37.40]这世上穷人多的很 [10:39.46]都这样悲悯 [10:40.68]哪里还有日子过 [10:43.26]甚至 [10:44.14]他还看出了杨安平媳妇的一点小心思 [10:48.84]把贵女卖到郭家 [10:50.52]日子肯定比在杨家过得好 [10:53.06]运气好的话 [10:54.38]郭家图省事儿 [10:55.80]说不定就把细妹许给郭大贵了 [10:59.08]就算不许给郭大贵 [11:00.88]跟着清雅学织锦学茶饭和女工也不吃亏 [11:05.98]让他自有打算 [11:08.14]郭家不过将就能过 [11:10.18]可不是糊弄世面的人家 [11:12.56]就是清雅那么能干 [11:14.54]细妹来了 [11:15.42]还不知谁伺候谁呢 [11:17.68]就算把细妹调教出来 [11:19.64]清雅又要出嫁了 [11:21.60]至于许给郭大贵 [11:23.62]那不可能 [11:25.25]他儿子又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 [11:28.29]怎么会买个童养媳呢 [11:30.77]想到这儿 [11:31.67]他和吴氏交换了个目光 [11:34.67]两人几十年的夫妻 [11:36.45]颇有灵犀 [11:38.43]吴氏便对杨安平媳妇笑道 [11:42.51]杨家妹子 [11:43.53]你别急 [11:44.69]谁这辈子还没个难过的时候 [11:47.23]挺一挺就过去了 [11:48.97]你们家也就老杨病了才这样子 [11:52.37]我借你一两银子 [11:53.91]你先用着 [11:56.10]正说到这儿 [11:57.18]忽然瞪大眼睛 [11:58.90]只见清雅从东厢间出来 [12:01.24]手里拎了个篮子 [12:03.18]满满一篮子东西 [12:05.04]沉甸甸的 [12:06.59]看得见的 [12:07.29]有豆腐豆干 [12:09.43]糯米肉圆子 [12:10.77]还有一块肉 [12:12.25]看不见的有两个纸包 [12:14.37]不知包的是什么 [12:16.11]另外还有个小瓦罐子 [12:18.53]吴氏记得是装米糖的 [12:21.81]清雅走到杨安平媳妇面前 [12:24.15]把篮子递给她 [12:26.01]杨安平媳妇哪里敢接 [12:27.77]结巴道 [12:28.99]不能要 [12:29.91]这怎么好拿的 [12:31.49]一面把眼光去看吴氏和郭守业 [12:35.15]清雅便道 [12:36.93]爹 娘 [12:38.93]明年让细妹来帮我 [12:41.79]不是伺候 [12:43.11]是帮 [12:44.63]细妹闻言抬头 [12:46.01]瞪大眼睛看她 [12:48.09]清雅眼神安静 [12:49.67]并没有施舍的宽容和怜悯 [12:52.31]莫名的 [12:53.27]细妹忐忑的心就安宁下来 [12:57.11]吴氏不知如何说才好 [12:59.69]不答应 [13:00.61]闺女没面子 [13:01.99]答应 舍不得 [13:04.05]她便望向郭守业 [13:06.81]郭守业脑子急转 [13:08.57]忽的醒悟过来 [13:10.13]急忙道 [13:12.05]杨家妹子 [13:13.03]你就收下这些东西吧 [13:14.91]回去好好过个年 [13:17.09]大权他娘 [13:18.39]你再拿一两银子给他 [13:21.15]帮老杨看病用 [13:23.19]转又向清雅说道 [13:25.23]清雅 [13:26.05]你写个借据来 [13:27.87]再转向杨安平媳妇 [13:30.37]多的话不要说 [13:31.91]先把年过了再说 [13:33.75]明年我们家活计多 [13:35.53]就叫细妹来帮忙 [13:37.11]给工钱的 [13:38.15]这不比你卖女儿强 [13:40.69]杨安平媳妇不料有这番转变 [13:43.49]呐呐道 [13:44.85]这 这 [13:45.95]这怎么好啊 [13:47.61]吴氏虽然不知老头子什么心思 [13:50.13]却很相信他 [13:51.39]因此笑道 [13:53.25]窝头坎介 [13:54.37]你还不放心了 [13:55.87]放心吧 [13:56.95]这篮子东西是送你的 [13:58.85]不用还的 [14:00.31]你家里还有两个小子 [14:02.73]回去做顿好吃的过年吧 [14:05.83]杨安平媳妇这才相信是真的 [14:08.35]拉着细妹跪下磕头 [14:11.45]吴氏急忙扶了起来 [14:13.29]一面对清雅使眼色 [14:15.31]要她去写借据 [14:17.13]清雅便上楼去写了 [14:18.97]半晌转来 [14:20.37]把张字条递给郭守业 [14:24.40]杨安平媳妇深知郭家要说大奸大恶那是不会 [14:29.26]但两口子精明过人 [14:31.20]却是无人能及 [14:32.90]否则也不能攒下这份家业了 [14:36.48]今天平白送这些东西给他 [14:38.96]可不是无事大方 [14:40.88]全是他闺女的意思 [14:43.38]因此她见清雅来了 [14:45.44]拉着细妹又给清雅磕头 [14:48.84]清雅吓一跳 [14:50.10]忙闪开来 [14:51.46]闪避间碰见细妹 [14:52.98]目光怯生生的 [14:54.68]却充满感激和信赖 [14:57.39]她便微微对她轻笑 [14:59.91]细妹也动了动嘴 [15:01.73]羞怯地低头 [15:03.61]两人都很安静交集 [15:05.91]无声无息 [15:07.85]这时候杨安平媳妇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[15:12.77]姑娘写的字质我还不能信 [15:15.81]东家也不是那欺压穷人的 [15:18.83]我们哪一回不是这么按的手印 [15:20.99]从来没见过郭家骗过人 [15:24.07]原来是按手印的 [15:26.37]清雅没有在插嘴 [15:28.15]有借有还 [15:29.31]这是常理 [15:30.97]爹娘平日是怎么节省的他都知道 [15:34.09]所以并不充烂好人 [15:37.09]至于送杨家的那些东西 [15:39.11]他自有理由说服爹娘 [15:42.59]吴氏见事完了 [15:44.29]帮人帮到底 [15:45.43]送佛送到西殷 [15:47.35]又对杨安平媳妇嘱咐道 [15:50.98]别的东西我就不说了 [15:52.78]你都晓得怎么弄 [15:54.52]就是这豆腐饺子和豆腐包子 [15:57.34]最好用蒸笼蒸热了吃 [15:59.70]别在水里使劲的煮 [16:01.78]煮烂了就没味道了 [16:04.16]想想又问 [16:05.72]你家里米还有吧 [16:07.54]鱼总有的 [16:09.59]杨安平媳妇急忙点头道 [16:12.03]有米 [16:13.27]鱼也有 [16:14.17]多谢东家了 [16:15.69]又千恩万谢了许多遍 [16:17.71]才挽着篮子牵了细妹出去 [16:21.57]细妹回头看清雅 [16:23.37]清雅也看着她 [16:24.75]依然没说话 [16:26.11]细妹就转过身去了 [16:28.49]他们在门口遇见阮氏 [16:30.83]又寒暄几句 [16:32.09]感谢一番才走了 [16:35.39]阮氏等她母女走的看不见了 [16:37.73]才对屋里道 [16:39.62]爹 娘 咱过年了 [16:42.50]那郭守烨正低声对吴氏说话 [16:46.30]到时候要找许多人 [16:48.14]细妹这样的正好能帮忙 [16:51.10]吴氏一边听一边对外应道 [16:54.30]哎 端菜吧 [16:56.63]阮氏就回头去向厨房 [16:59.41]清雅听了爹的话 [17:00.87]放下心 [17:01.65]也跟着去了 [17:03.49]这里吴世氏回道 [17:06.03]你不早说要是这样 [17:08.63]不如把细妹买下来 [17:10.47]用起来才好放心 [17:12.57]郭守业斜了他一眼 [17:14.07]道 [17:15.08]用的人多呢 [17:16.20]靠细妹一个顶什么用 [17:18.32]杨安平现在有难处 [17:20.58]咱能帮的也帮了 [17:22.24]挺不挺得过去就看他运气 [17:25.29]我看八成挺不过去 [17:27.61]要是挺过去了 [17:29.03]他总记得郭家恩情 [17:30.91]将来干活也尽心 [17:33.03]要是挺不过去 [17:34.83]还得卖细妹 [17:36.43]那时候咱再买了那丫头 [17:38.95]她也没话好说 [17:40.39]对咱们只有更感激的 [17:43.03]不但杨家 [17:44.11]这村里村外的 [17:45.45]往后见了你都要多些笑脸相迎 [17:48.83]咱们要办大事 [17:50.47]总要收几个贴心人 [17:53.87]他一面说 [17:55.07]吴氏不住的点头 [17:57.47]说话间 [17:58.29]儿孙都到正屋来了 [18:00.27]一个个喜气洋洋 [18:03.36]清雅和嫂嫂将菜一碗碗往上端 [18:06.32]很快摆满 [18:07.78]吴氏心里揣着美好的前景 [18:10.48]眼前年夜饭又如此丰盛 [18:13.22]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火红的日子点燃了 [18:17.04]沸腾喧嚣 [18:18.62]殷大声笑问 [18:21.21]老大媳妇可煮了甜酒 [18:23.83]今晚上我们女人家也要喝些酒 [18:26.45]就喝甜酒 [18:27.69]叫娃们也喝点 [18:29.08]热乎乎的 [18:29.79]喝了暖和身子 [18:31.97]蔡氏忙笑道 [18:33.91]煮了 煮了的 [18:36.05]吴氏就起身 [18:37.31]风风火火的指挥安排 [18:40.49]一时菜上齐了 [18:42.41]大家入座 [18:44.31]四方的大桌子 [18:45.85]老两口坐在最上方 [18:48.17]郭大全两口子坐在右手边 [18:50.75]郭大有两口子坐在左手边 [18:53.63]郭大贵和清雅坐在下手 [18:56.31]连娃们都上了桌 [18:57.89]安插在三个桌角 [18:59.81]围得满满当当 [19:02.20]开席前 [19:03.10]郭大全出去了 [19:04.66]一通鞭炮响后 [19:06.24]这才回来入席 [19:07.82]举筷对着一桌菜 [19:11.10]清雅一点都不觉得腻 [19:13.00]竟然很有食欲 [19:15.14]又想起细妹刚才的样子 [19:17.62]肯定吃不到这样好的年夜饭的 [19:21.06]再想想郭家也不是每年的年夜饭都这样丰盛的 [19:25.64]更别提平常了 [19:27.24]他就觉得食欲更加旺盛 [19:29.82]每样菜看在眼里都是那么诱人 [19:34.62]洁白嫩脆的冬笋是他的最爱 [19:37.86]吃完了还余香满口 [19:40.52]这菜种起来费时费力 [19:42.56]洗菜的时候更费力 [19:44.56]在寒冬腊月尤其珍贵 [19:46.84]郭家也不是天天吃的 [19:49.59]直到前两天 [19:50.73]他才知道 [19:51.61]冬芹是皇宫贡品 [19:54.29]因为水土的关系 [19:55.99]别的地方种不出来 [19:57.71]或种了也不好 [19:59.35]只有霞照县出产的最好 [20:01.97]所以被列为贡菜 [20:04.49]往年郭家都是卖的 [20:06.63]今年因为他出事 [20:08.37]好容易又说了一门亲 [20:10.45]江明辉这个女婿也常上门 [20:12.79]他又特别爱吃冬芹 [20:14.79]所以一棵也没卖过 [20:17.74]想起这点 [20:19.04]他就觉得这冬芹特别的甜 [20:23.52]冬笋红烧肉自不必说 [20:25.88]冬笋也是他最爱 [20:28.00]吃了又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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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00:12.25]乡村原野
[00:13.79]主播二月
[00:20.49]啊
[00:23.80]跟绿湾村张家结亲的那个表姐
[00:27.64]人称九姑婆
[00:29.68]对张郭
[00:30.72]李
[00:30.94]江四家牵扯的来龙去脉颇为了解
[00:35.06]心中自有一套见解
[00:38.09]因对江明辉身上的衣裳无法诋毁
[00:41.53]对江家族亲吃过的东西也无法挑剔
[00:45.29]那做法他听都没听说过
[00:48.05]于是认定郭家这样费心思给江家回礼是上赶着求好的意思
[00:55.02]为何呢
[00:56.18]因为郭家闺女退过亲
[00:58.88]退过亲的人名声不好听
[01:01.40]难嫁人
[01:02.94]几个婆子一块闲话时
[01:04.98]不知不觉又说到这件事上
[01:08.30]九姑婆惊喳喳的对江大娘道
[01:12.12]到底是江家要家底有家底
[01:15.48]儿子有出息
[01:17.06]怪到郭家那么热心
[01:18.92]又是答应配二十亩田
[01:21.12]又是帮明辉做衣裳又送吃的
[01:24.68]生怕江家不肯答应亲事
[01:27.00]拼命的倒贴呢
[01:29.17]要我说呀
[01:30.17]这门亲啊
[01:31.09]江家是吃亏了些
[01:32.87]到底郭家闺女退过亲的名声不大好听
[01:36.63]容易嫁不出去
[01:38.33]你家明辉就不同了
[01:40.03]求亲的踩破门槛
[01:42.30]我说嫂子
[01:43.42]你怎么不想想好就答应了
[01:45.70]我认的两个闺女比郭家的强许多
[01:48.76]明辉要没说亲
[01:50.16]我就能保媒
[01:52.08]江大娘忙道
[01:54.18]那退亲不怪郭家
[01:55.84]是先头那家儿子不要脸
[01:58.71]他维护清雅名声就是维护江家名声
[02:03.01]若不然难道承认江家娶了个不名誉的儿媳妇
[02:07.61]那不是自己打嘴巴吗
[02:10.71]九姑婆神情僵了一下
[02:12.63]善笑道
[02:14.81]啊
[02:15.03]郭家这也太热乎了
[02:16.77]先前跟张家结亲的时候可没说赔嫁二十亩田
[02:20.85]还有衣裳
[02:22.35]那好好的衣裳郭家儿子都没有呢
[02:25.29]就舍得给明辉做
[02:26.99]这不是倒贴是什么
[02:29.52]对于这点
[02:30.70]江大娘却没与他争辩
[02:33.14]人家倒贴求儿子对江家来说是有脸面的事
[02:37.50]所以不用否认
[02:39.70]江家送郭家丰厚年礼的事她也大度的不说她只谦虚笑道
[02:46.78]郭家最疼闺女的郭庆家最喜欢明辉
[02:51.10]看得他跟亲儿子一样
[02:53.18]心疼的跟什么似的
[02:55.22]比我和他爹看得重呢
[02:57.54]我那儿媳妇手也巧
[03:00.48]我们家做的竹丝画都是他画出来的呢
[03:05.23]他心里一热
[03:06.51]便将这事说了出来
[03:08.59]九姑婆等人都睁大眼睛
[03:10.83]都惊异万分
[03:12.59]待问明白怎么回事之后更加感叹
[03:16.25]因此江大娘这一解释
[03:18.63]不仅没消除传言
[03:20.23]反而坐实了郭家拼命使手段倒贴以求嫁女的事实
[03:26.57]蔡大娘听说这事儿
[03:28.27]不禁替女婿在辩解
[03:30.91]可她越辩解人家越觉得她心虚
[03:33.95]正是越描越黑
[03:36.71]这些事郭家均一无所知
[03:39.95]一家人忙着过年
[03:41.61]忙得脚不沾地
[03:42.95]劲头十足
[03:44.49]今年虽有退亲的晦气
[03:46.53]结局却是出人意料的好
[03:49.47]因为换了个比原先还要好的女婿
[03:52.76]只一享年初二
[03:54.08]新女婿登门
[03:55.34]郭守业两口子就浑身是劲儿
[03:58.78]俗话说得好
[04:00.32]远是亲
[04:01.34]近是温
[04:02.52]亲戚近了难免不那么亲香
[04:05.08]就算是有远亲不如近邻的说法
[04:07.96]也抵不了相互间磕磕碰碰的
[04:11.06]所以往年张福田也要到郭家走新年
[04:14.98]却不像今年
[04:16.10]江明辉给郭家的人期盼大
[04:19.74]在这样氛围下
[04:21.36]清雅虽然有些相思前世的爸妈
[04:24.26]碍于现实却也只能认命
[04:26.98]帮着娘和嫂子张罗年货
[04:30.59]对于吃喝
[04:31.79]他的见识自然不是郭家婆媳能比的
[04:35.21]因此郭家今年比往年多做了许多新鲜稀奇的吃食和菜肴
[04:41.25]家里到处飘香
[04:42.97]郭勤三个小的都乐疯了
[04:46.15]清雅每做出一样来都要弄些给他们尝尝
[04:49.31]新菜是阮氏见了欢喜
[04:52.21]不住的吩咐别乱吃
[04:54.81]当心年饱
[04:56.87]然就算每样只尝一口
[04:58.93]三个小的也吃了个肚儿圆
[05:02.77]大娘吓得
[05:03.89]对于这情形
[05:05.11]吴氏很包容
[05:06.33]没有呵斥孙子
[05:08.09]清雅每做出一样新鲜吃的东西
[05:10.75]她都会吩咐一声
[05:12.67]把这样拣选收起来
[05:14.55]明年女婿头一回走年
[05:16.95]不能把剩碗碟摆出来招待
[05:20.49]两个儿媳答应的
[05:22.03]脆脆的各样东西都收了一份单放
[05:26.65]天黑后
[05:27.73]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
[05:29.73]纷纷扬扬
[05:30.61]赶趟似的
[05:32.60]这屋檐廊下挂了两个大红灯笼
[05:35.56]东西厢房门口也挂了
[05:37.92]灯笼骨架是郭守业自己做的
[05:40.70]买了红纸糊在外面
[05:43.06]清雅还在每个灯笼上写了平安富贵等字样
[05:48.00]虽然简单通俗
[05:49.82]但对于农家来说
[05:51.48]没有比这更实在的了
[05:54.50]一切就绪
[05:55.84]十里八乡爆竹声就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
[05:59.74]除旧迎新的过程轰轰烈烈
[06:02.54]却非清雅前世可比
[06:05.20]他只觉心中欣喜压不住往外冒
[06:08.58]转身走进堂间
[06:11.88]祭祖的香案就摆在厅堂上方
[06:14.92]他点了三炷香
[06:16.46]跪下拜了三拜
[06:19.36]这时拜前世的爸妈
[06:21.86]祝福他们平安
[06:23.30]不要挂念
[06:24.18]他正虔诚的跪拜
[06:26.75]就听外面有说话声
[06:28.51]不似家人那样兴奋
[06:30.31]带着些哀婉的恳求
[06:32.81]他拜完了
[06:33.91]便起身出去看究竟
[06:39.77]廊檐下站一个形容憔悴的妇人
[06:43.29]衣衫破旧
[06:44.63]牵着个黄瘦的小姑娘
[06:46.79]正哽咽的对吴氏说话
[06:50.83]当家的
[06:51.45]这一刀吃了几副药我们就扛不住了
[06:55.61]上回借了东家两百万
[06:57.95]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还
[07:00.27]不能总是借
[07:02.29]细妹今年十二了
[07:04.33]样样家务都会做
[07:06.25]我就想
[07:07.29]董家要是想给小姐找个伺候的
[07:11.01]她手脚还算伶俐
[07:13.41]说到后来便没了声音
[07:15.43]想是觉得惭愧
[07:17.97]这是郭家的佃户杨安平的媳妇和闺女
[07:22.38]郭家有两户佃农
[07:24.60]另一户姓朱
[07:25.84]叫朱顺
[07:27.72]清雅看向那个细妹
[07:29.58]还真是人如其名
[07:31.30]好细瘦的一个小女孩
[07:33.56]全无这个年纪该有的润泽
[07:37.32]见她打量自己
[07:38.74]细妹慌忙低头
[07:40.24]自卑又瑟索
[07:42.34]清雅心头有酸胀的感觉
[07:44.82]冲淡了过年的喜悦
[07:47.62]吴氏叹了口气
[07:49.20]招呼道
[07:51.16]杨家妹子进屋坐吧
[07:53.36]我看看
[07:53.92]这事儿我跟她爹说说
[07:56.08]总不能叫你年三十儿卖女儿
[07:58.28]我心里也过意不去
[08:00.64]再说我们清雅也不是什么小姐
[08:03.78]不要人伺候
[08:05.36]她倒天天帮我做许多事情呢
[08:07.98]比她嫂子都强
[08:10.13]哎
[08:11.01]我就当给儿女积积德
[08:13.11]我再帮你一回
[08:15.21]说着
[08:15.99]扬声叫郭勤
[08:17.37]喊爷爷来
[08:18.77]郭守业父子正在西厢耳房整理东西
[08:22.47]那妇人不住口的道谢
[08:24.65]跟着吴氏进了堂间
[08:27.15]清雅没有跟进去
[08:30.26]落魄到这个地步
[08:31.86]大年三十晚上要卖女儿
[08:34.18]任谁都高兴不起来
[08:35.98]也不愿被人围观打量
[08:38.64]他就算没有恶意
[08:40.12]站在那儿
[08:41.00]细妹也会把自己与她做对比
[08:43.62]岂不难堪
[08:45.88]他便站在廊下
[08:47.54]就着屋内透出的灯光和灯笼光芒看雪
[08:52.02]光影内
[08:53.08]雪花兴奋的追逐飞舞
[08:55.40]透着一股无声的热烈
[08:57.98]他一面看
[08:59.04]一面竖着耳朵听屋里说话
[09:03.31]我是真心的
[09:04.83]不是故意的
[09:05.77]赶在今晚来借钱
[09:07.41]叫东家过不安生年
[09:09.83]东家就算好心
[09:11.45]还能帮我们一辈子
[09:13.65]总是我们没有田亩
[09:15.43]平常还好
[09:16.85]一有个三灾两病的
[09:18.61]就熬不过去了
[09:20.71]要是东家要了细妹
[09:22.33]我们也能喘口气
[09:24.27]不是我做娘的心狠
[09:26.37]我们帮郭家种了这些年的地
[09:28.73]晓得东家品行
[09:30.53]说是卖女儿
[09:32.09]细妹在郭家我们放心
[09:34.35]要是换一家
[09:35.69]不晓得好歹
[09:36.99]我哪舍得
[09:39.35]这时郭守业从西巷过来了
[09:42.89]看见廊下的闺女
[09:44.15]忙道
[09:45.25]站外头做什么
[09:46.63]别冻了
[09:47.35]快进去
[09:48.69]清雅想了想
[09:49.91]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屋
[09:52.01]他到底还是放不下细妹
[09:54.39]要听得清楚
[09:56.93]郭守业进去后
[09:58.47]杨安平吓得急忙站起来叫东家
[10:02.29]郭守业看了他一眼
[10:04.09]就在桌旁坐下
[10:05.57]问吴氏什么事儿
[10:07.61]吴氏就把杨安平媳妇的来意说了
[10:10.95]郭守业就沉吟起来
[10:14.42]佃农要交租要交税
[10:17.00]丰年才能得个温饱
[10:19.02]遇上灾年或者生病等情形
[10:21.60]卖儿女是经常见的
[10:24.62]冬月里
[10:25.68]杨安平不小心得了风寒病倒了
[10:28.86]谁知就走到这一步
[10:31.78]只不过他看惯了世情冷暖
[10:34.52]并不像清雅那般悲悯
[10:37.40]这世上穷人多的很
[10:39.46]都这样悲悯
[10:40.68]哪里还有日子过
[10:43.26]甚至
[10:44.14]他还看出了杨安平媳妇的一点小心思
[10:48.84]把贵女卖到郭家
[10:50.52]日子肯定比在杨家过得好
[10:53.06]运气好的话
[10:54.38]郭家图省事儿
[10:55.80]说不定就把细妹许给郭大贵了
[10:59.08]就算不许给郭大贵
[11:00.88]跟着清雅学织锦学茶饭和女工也不吃亏
[11:05.98]让他自有打算
[11:08.14]郭家不过将就能过
[11:10.18]可不是糊弄世面的人家
[11:12.56]就是清雅那么能干
[11:14.54]细妹来了
[11:15.42]还不知谁伺候谁呢
[11:17.68]就算把细妹调教出来
[11:19.64]清雅又要出嫁了
[11:21.60]至于许给郭大贵
[11:23.62]那不可能
[11:25.25]他儿子又不是娶不上媳妇的人
[11:28.29]怎么会买个童养媳呢
[11:30.77]想到这儿
[11:31.67]他和吴氏交换了个目光
[11:34.67]两人几十年的夫妻
[11:36.45]颇有灵犀
[11:38.43]吴氏便对杨安平媳妇笑道
[11:42.51]杨家妹子
[11:43.53]你别急
[11:44.69]谁这辈子还没个难过的时候
[11:47.23]挺一挺就过去了
[11:48.97]你们家也就老杨病了才这样子
[11:52.37]我借你一两银子
[11:53.91]你先用着
[11:56.10]正说到这儿
[11:57.18]忽然瞪大眼睛
[11:58.90]只见清雅从东厢间出来
[12:01.24]手里拎了个篮子
[12:03.18]满满一篮子东西
[12:05.04]沉甸甸的
[12:06.59]看得见的
[12:07.29]有豆腐豆干
[12:09.43]糯米肉圆子
[12:10.77]还有一块肉
[12:12.25]看不见的有两个纸包
[12:14.37]不知包的是什么
[12:16.11]另外还有个小瓦罐子
[12:18.53]吴氏记得是装米糖的
[12:21.81]清雅走到杨安平媳妇面前
[12:24.15]把篮子递给她
[12:26.01]杨安平媳妇哪里敢接
[12:27.77]结巴道
[12:28.99]不能要
[12:29.91]这怎么好拿的
[12:31.49]一面把眼光去看吴氏和郭守业
[12:35.15]清雅便道
[12:36.93]爹 娘
[12:38.93]明年让细妹来帮我
[12:41.79]不是伺候
[12:43.11]是帮
[12:44.63]细妹闻言抬头
[12:46.01]瞪大眼睛看她
[12:48.09]清雅眼神安静
[12:49.67]并没有施舍的宽容和怜悯
[12:52.31]莫名的
[12:53.27]细妹忐忑的心就安宁下来
[12:57.11]吴氏不知如何说才好
[12:59.69]不答应
[13:00.61]闺女没面子
[13:01.99]答应 舍不得
[13:04.05]她便望向郭守业
[13:06.81]郭守业脑子急转
[13:08.57]忽的醒悟过来
[13:10.13]急忙道
[13:12.05]杨家妹子
[13:13.03]你就收下这些东西吧
[13:14.91]回去好好过个年
[13:17.09]大权他娘
[13:18.39]你再拿一两银子给他
[13:21.15]帮老杨看病用
[13:23.19]转又向清雅说道
[13:25.23]清雅
[13:26.05]你写个借据来
[13:27.87]再转向杨安平媳妇
[13:30.37]多的话不要说
[13:31.91]先把年过了再说
[13:33.75]明年我们家活计多
[13:35.53]就叫细妹来帮忙
[13:37.11]给工钱的
[13:38.15]这不比你卖女儿强
[13:40.69]杨安平媳妇不料有这番转变
[13:43.49]呐呐道
[13:44.85]这 这
[13:45.95]这怎么好啊
[13:47.61]吴氏虽然不知老头子什么心思
[13:50.13]却很相信他
[13:51.39]因此笑道
[13:53.25]窝头坎介
[13:54.37]你还不放心了
[13:55.87]放心吧
[13:56.95]这篮子东西是送你的
[13:58.85]不用还的
[14:00.31]你家里还有两个小子
[14:02.73]回去做顿好吃的过年吧
[14:05.83]杨安平媳妇这才相信是真的
[14:08.35]拉着细妹跪下磕头
[14:11.45]吴氏急忙扶了起来
[14:13.29]一面对清雅使眼色
[14:15.31]要她去写借据
[14:17.13]清雅便上楼去写了
[14:18.97]半晌转来
[14:20.37]把张字条递给郭守业
[14:24.40]杨安平媳妇深知郭家要说大奸大恶那是不会
[14:29.26]但两口子精明过人
[14:31.20]却是无人能及
[14:32.90]否则也不能攒下这份家业了
[14:36.48]今天平白送这些东西给他
[14:38.96]可不是无事大方
[14:40.88]全是他闺女的意思
[14:43.38]因此她见清雅来了
[14:45.44]拉着细妹又给清雅磕头
[14:48.84]清雅吓一跳
[14:50.10]忙闪开来
[14:51.46]闪避间碰见细妹
[14:52.98]目光怯生生的
[14:54.68]却充满感激和信赖
[14:57.39]她便微微对她轻笑
[14:59.91]细妹也动了动嘴
[15:01.73]羞怯地低头
[15:03.61]两人都很安静交集
[15:05.91]无声无息
[15:07.85]这时候杨安平媳妇的声音就传入耳中
[15:12.77]姑娘写的字质我还不能信
[15:15.81]东家也不是那欺压穷人的
[15:18.83]我们哪一回不是这么按的手印
[15:20.99]从来没见过郭家骗过人
[15:24.07]原来是按手印的
[15:26.37]清雅没有在插嘴
[15:28.15]有借有还
[15:29.31]这是常理
[15:30.97]爹娘平日是怎么节省的他都知道
[15:34.09]所以并不充烂好人
[15:37.09]至于送杨家的那些东西
[15:39.11]他自有理由说服爹娘
[15:42.59]吴氏见事完了
[15:44.29]帮人帮到底
[15:45.43]送佛送到西殷
[15:47.35]又对杨安平媳妇嘱咐道
[15:50.98]别的东西我就不说了
[15:52.78]你都晓得怎么弄
[15:54.52]就是这豆腐饺子和豆腐包子
[15:57.34]最好用蒸笼蒸热了吃
[15:59.70]别在水里使劲的煮
[16:01.78]煮烂了就没味道了
[16:04.16]想想又问
[16:05.72]你家里米还有吧
[16:07.54]鱼总有的
[16:09.59]杨安平媳妇急忙点头道
[16:12.03]有米
[16:13.27]鱼也有
[16:14.17]多谢东家了
[16:15.69]又千恩万谢了许多遍
[16:17.71]才挽着篮子牵了细妹出去
[16:21.57]细妹回头看清雅
[16:23.37]清雅也看着她
[16:24.75]依然没说话
[16:26.11]细妹就转过身去了
[16:28.49]他们在门口遇见阮氏
[16:30.83]又寒暄几句
[16:32.09]感谢一番才走了
[16:35.39]阮氏等她母女走的看不见了
[16:37.73]才对屋里道
[16:39.62]爹 娘 咱过年了
[16:42.50]那郭守烨正低声对吴氏说话
[16:46.30]到时候要找许多人
[16:48.14]细妹这样的正好能帮忙
[16:51.10]吴氏一边听一边对外应道
[16:54.30]哎 端菜吧
[16:56.63]阮氏就回头去向厨房
[16:59.41]清雅听了爹的话
[17:00.87]放下心
[17:01.65]也跟着去了
[17:03.49]这里吴世氏回道
[17:06.03]你不早说要是这样
[17:08.63]不如把细妹买下来
[17:10.47]用起来才好放心
[17:12.57]郭守业斜了他一眼
[17:14.07]道
[17:15.08]用的人多呢
[17:16.20]靠细妹一个顶什么用
[17:18.32]杨安平现在有难处
[17:20.58]咱能帮的也帮了
[17:22.24]挺不挺得过去就看他运气
[17:25.29]我看八成挺不过去
[17:27.61]要是挺过去了
[17:29.03]他总记得郭家恩情
[17:30.91]将来干活也尽心
[17:33.03]要是挺不过去
[17:34.83]还得卖细妹
[17:36.43]那时候咱再买了那丫头
[17:38.95]她也没话好说
[17:40.39]对咱们只有更感激的
[17:43.03]不但杨家
[17:44.11]这村里村外的
[17:45.45]往后见了你都要多些笑脸相迎
[17:48.83]咱们要办大事
[17:50.47]总要收几个贴心人
[17:53.87]他一面说
[17:55.07]吴氏不住的点头
[17:57.47]说话间
[17:58.29]儿孙都到正屋来了
[18:00.27]一个个喜气洋洋
[18:03.36]清雅和嫂嫂将菜一碗碗往上端
[18:06.32]很快摆满
[18:07.78]吴氏心里揣着美好的前景
[18:10.48]眼前年夜饭又如此丰盛
[18:13.22]感觉浑身上下都被火红的日子点燃了
[18:17.04]沸腾喧嚣
[18:18.62]殷大声笑问
[18:21.21]老大媳妇可煮了甜酒
[18:23.83]今晚上我们女人家也要喝些酒
[18:26.45]就喝甜酒
[18:27.69]叫娃们也喝点
[18:29.08]热乎乎的
[18:29.79]喝了暖和身子
[18:31.97]蔡氏忙笑道
[18:33.91]煮了 煮了的
[18:36.05]吴氏就起身
[18:37.31]风风火火的指挥安排
[18:40.49]一时菜上齐了
[18:42.41]大家入座
[18:44.31]四方的大桌子
[18:45.85]老两口坐在最上方
[18:48.17]郭大全两口子坐在右手边
[18:50.75]郭大有两口子坐在左手边
[18:53.63]郭大贵和清雅坐在下手
[18:56.31]连娃们都上了桌
[18:57.89]安插在三个桌角
[18:59.81]围得满满当当
[19:02.20]开席前
[19:03.10]郭大全出去了
[19:04.66]一通鞭炮响后
[19:06.24]这才回来入席
[19:07.82]举筷对着一桌菜
[19:11.10]清雅一点都不觉得腻
[19:13.00]竟然很有食欲
[19:15.14]又想起细妹刚才的样子
[19:17.62]肯定吃不到这样好的年夜饭的
[19:21.06]再想想郭家也不是每年的年夜饭都这样丰盛的
[19:25.64]更别提平常了
[19:27.24]他就觉得食欲更加旺盛
[19:29.82]每样菜看在眼里都是那么诱人
[19:34.62]洁白嫩脆的冬笋是他的最爱
[19:37.86]吃完了还余香满口
[19:40.52]这菜种起来费时费力
[19:42.56]洗菜的时候更费力
[19:44.56]在寒冬腊月尤其珍贵
[19:46.84]郭家也不是天天吃的
[19:49.59]直到前两天
[19:50.73]他才知道
[19:51.61]冬芹是皇宫贡品
[19:54.29]因为水土的关系
[19:55.99]别的地方种不出来
[19:57.71]或种了也不好
[19:59.35]只有霞照县出产的最好
[20:01.97]所以被列为贡菜
[20:04.49]往年郭家都是卖的
[20:06.63]今年因为他出事
[20:08.37]好容易又说了一门亲
[20:10.45]江明辉这个女婿也常上门
[20:12.79]他又特别爱吃冬芹
[20:14.79]所以一棵也没卖过
[20:17.74]想起这点
[20:19.04]他就觉得这冬芹特别的甜
[20:23.52]冬笋红烧肉自不必说
[20:25.88]冬笋也是他最爱
[20:28.00]吃了又吃
